第47章 痴情帝宠关我什么事47(2 / 2)
他知道自己已经错失了复位的良机,彻底被架住了,先祖和社稷都被抬了出来,他若是再推辞,便是置大唐安危于不顾,置列祖列宗于不顾。
顷刻间,太上皇就做出了决定,他将茶杯搁在御案上,杯子没站稳,满满的一杯茶水尽数淌出,他却恍若未见,而是赞赏的看着长安,“你说得不无道理,祖宗基业不可负,天下苍生亦不可弃,祭祀太庙之事,就依你所言。”
长安恭敬道:“皇祖父英明。”
说罢才像是刚看到太上皇的桌子上流满了茶水,急忙上前,蹲坐在一旁,握着太上皇的手小心查看。
太上皇就看着长安满脸焦急,不住的小声问他是否被烫到了,又因为没有携带绢帕的习惯,下意识用她自己的衣衫来擦桌上横流的茶水,以防那些水沿着桌角淌到他的身上。
“传朕旨意,”太上皇看着长安的头顶,“七日后前往太庙举行禋祀大典,文武百官随行,务必恭敬肃穆,不得有半分差池。”
他特意加重了恭敬肃穆四个字,像是在提醒众人。也像是在告诫长安。
旨意既下,众臣齐声领命。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太上皇的声音里也有了疲惫,“至于嗣升……”
“暂且幽禁长乐宫,待太庙祭祀后……再行发落,这几日的庶务依旧交由三省门下处理。”
这个决定让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气,有这几日的缓冲,正好也让他们好好思索一下接下来的路。
………………
七日后的京都,晨光刚染亮朱雀大街的青砖,太庙方向便已响起肃穆的钟鸣。
百姓们扶老携幼沿街站立,青石板路两侧挤满了人,连酒楼的窗棂都扒着探看的身影,谁都知道今日这场祭祀非同寻常,废君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今日终将昭告天下,新君的册立更让人猜测不断,甚至还有地下赌坊下了注。
禁军将士身着银甲分列道旁,腰间佩刀鞘上的寒光与百姓手中的绢花相映,既显威严又藏着几分躁动。
銮驾自太极宫缓缓驶出,太上皇端坐于鎏金御辇之中,身着华丽庄严的祭服,鬓角染霜,神情比当日还京时还要沉凝。
一旁跪坐的高力士低声劝道:“圣人放心,太庙一切都已布置妥当,万万出不了差错。”
太上皇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御辇前后,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稳步随行,宗正卿与兵部尚书并肩走在前列。
长安则身着素色宫装,跟在皇子皇孙的队伍中,骑马前行,不时从两侧传来百姓的惊呼和议论声,她都置若罔闻。
太庙之内,香火早已燃起,袅袅青烟缠绕着朱红梁柱,将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衬得愈发庄严肃穆
太上皇缓步走上祭台,接过礼官递来的玉圭,转身面向牌位与下方的文武百官,声音透过扩音的金铎传遍太庙内外,“列祖列宗在上,朕之子嗣升,登基两载,无德无能,以子民为筹码,陷社稷于危局,今朕以太上皇之尊,昭告天地祖宗,废黜其帝号,贬为庶人,幽禁昭陵,以谢天下!”
话音落下,祭台下百官齐齐叩首,高呼太上皇圣明。
太上皇微微抬手,目光扫过祖宗牌位,语气稍缓,添了几分自省,“朕昔年退位,本望新君励精图治,然未能善教其子,亦曾因私情昏聩,致朝局动荡,此乃朕之过,今朕已诛奸佞正朝纲,愿以残年弥补过失,恳请祖宗宽恕。”
这番话是他琢磨了七日想出的挽救之法,既检讨了自身,又巧妙将废子之举包装成拨乱反正。
果然,台下不少老臣闻言,看向太上皇的目光愈发恭敬,在他们看来,能直面过失的君主,已然胜过许多昏聩之辈。
礼官高声唱和,献上三牲五谷,香火愈发鼎盛,青烟直上云霄,竟在太庙上空聚而不散,形成一团温润的云气。
群臣见状纷纷称奇,私语间都觉得是祖宗显灵,宽恕了太上皇的过失。
太上皇心中也松了口气,抬手擦拭额角细汗,对着牌位深揖,“祖宗既已宽恕,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列祖列宗示下,大唐后继之君当择何人?”
话音未落,太庙上空的云气突然翻涌起来,原本温润的青烟骤然化作金色流光,在场众人无不抬头惊呼,连太上皇都愣在原地,手中的玉圭险些滑落。
金色流光在空中盘旋片刻,竟渐渐凝聚成四个大字,悬于太庙正上方,字迹清晰如刻。
“长安承命”
阳光透过流光洒下,将这四个字照得熠熠生辉,不仅太庙内的百官看得一清二楚,连城中和沿路的百姓都纷纷跪伏在地,对着天空叩拜不已。
太上皇脸色瞬间惨白,手指着空中的字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料到,祖宗示下的对象竟会是长安!
台下的百官亦是一片死寂,旋即响起一阵阵的骚动,宗正卿猛地抬头看向空中,又转头看向站在皇子皇孙队伍中的长安,眼神复杂至极。
不止是宗正卿在看长安,来祭祖的所有人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身上,看她会作何反应。
长安淡定得很,缓步走出队列,在祭台前跪下,对着空中的金色字迹与列祖列宗牌位重重叩首,“臣太子瑛之女长安,恭承天命,愿以薄躯护大唐江山,安天下百姓!”
掷地有声的话音刚落,空中的金色字迹便化作点点金光,融入香火青烟之中,渐渐消散。
而原本聚而不散的云气,也缓缓散开,露出湛蓝的天空。
太庙内外一片寂静,可从远处却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恭迎长安继位新君,恭贺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从朱雀大街的小酒馆前开始响起,继而如同浪潮般一层一层叠加着涌向太庙,瞬间淹没了祭台上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