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我不是小混混(1 / 2)
同黄文菲在县城那个小小的、温馨的“家”里,共处了两个月。
没有江湖纷争,没有生死搏杀,没有阴谋算计,只有最简单、最平凡的日常。
这两个月,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幸福、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仿佛之前所有的血腥、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沉重,都被这平淡而温暖的时光悄然治愈、抚平。
我几乎要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如同指缝间流走的细沙。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黄文菲的假期,结束了。
她需要返回省城的蜀都大学,继续完成她的学业。
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或者说,一夜都没怎么睡踏实。
听着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她正背对着我,在衣柜前轻声收拾着行李。
一个不大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她正仔细地将叠好的衣服、书本、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放进去。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勾勒出她纤细而认真的身影。
我心里一抽,一股强烈的不舍和某种孩子气的任性涌了上来。
我猛地掀开被子,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正在叠衣服的手腕。
“文菲……”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和哀求,“不要走……好不好?再多待几天?就几天……”
黄文菲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刻甩开我的手,只是静静地任由我握着。
我能感觉到她手腕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
过了几秒,她才轻轻但坚定地,将自己的手从我掌中抽了出来。
她依旧没有看我,继续低头,将那件衣服叠好,放进箱子,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揶揄:
“不走?不走的话,你给我发毕业证啊?”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心里那股郁闷和失落却更重了。
我把头埋进还残留着她体温和香气的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嘟囔:“你就是腻了……在县城待了两个月,觉得没意思了……一定是这样……”
黄文菲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转过身,走到床边,伸手一把将我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
晨光中,她的脸有些模糊,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带着无奈的笑意,还有一丝……同样不舍的温柔。
“好啦,别闹脾气了,跟个小孩子似的。”她俯下身,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我这是去上学,是正经事。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
她直起身,狡黠地眨了眨眼:“你也可以来省城陪我啊。”
“啊?!”我一听,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夸张地喊道,“还要在省城再买一套房?!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上次买这套房子,我的棺材本都快掏空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杨夫人!”
黄文菲被我逗得“噗嗤”一笑,白了我一眼:“谁让你买房子了?不能住酒店?不能租房?或者……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我看你就是懒,不想动!”
她不再理我夸张的表演,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提起来,转身走向门口。
“你送不送我?”她站在门口,回头看我,嘴角噙着笑,“不送的话,我可就自己下去了哦。你可别后悔。”
“送!送送送!当然送!”我一听,哪还敢再磨蹭,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裤子,胡乱抓了抓头发,鞋带都没系好就冲了过去。
黄文菲果然在门口耐心地等着我,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等我走近,她很自然地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们就这样,像无数普通的情侣一样,依偎着,走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行,数字跳动。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心里那股酸酸胀胀的不舍感,又冒了出来。
但我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电梯门打开,我们走到楼下。清晨的小区很安静,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和匆匆赶去上班的住户。
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铃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我皱了皱眉,掏出手机一看,是个省城的陌生号码,但隐约有点熟悉。
我接通,放在耳边。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但依然能听出焦急和紧张的声音,那声音我很熟悉,是红手绢“鬼面”组的一个核心成员。
“杨王爷!省城出事了!情况紧急!兵哥……兵哥让您务必……尽快回来一趟!”
我的心猛地一沉!
鬼面的人直接联系我,而且语气如此急迫,显然不是小事。
王兵在省城坐镇,一般的问题他和大头足以应付。
能让他专门派人打电话催我回去的,恐怕是遇到了他自己也感觉棘手、甚至可能……有危险的麻烦!
难道是“鸦”的残余势力反扑?还是省城的那些老顽固见我们根基未稳,趁机发难?又或者……是官方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无数念头瞬间闪过脑海,但我脸上没有表露太多,只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转头,看向身旁正有些疑惑地望着我的黄文菲,脸上的凝重瞬间化开,露出一个有些无奈又带着点“天意如此”的笑容。
“看来……”我晃了晃手中的电话,对她说道,“不用你催,我也得……和你一起回省城了。而且,可能还得……待上一阵子。”
黄文菲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被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果然如此”和一丝隐秘欣喜的复杂表情取代。
她看着我,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她知道,有些事,我问了,她未必懂;我不说,她也最好不要深究。
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默契。
我们挽着手,继续往小区门口走去,准备打车去车站。
然而,当我们走到小区门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同时愣住了!
小区门口那条不算宽敞的马路上,此刻竟然停满了车!
打头的是一辆黑色的七座商务车,后面跟着长长一溜,足有七八辆之多,全是清一色的的面包车!
它们安静地停在那里,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长龙,将半条马路都占满了,引来早起路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
更让我瞳孔微缩的是,为首那辆黑色商务车驾驶室的车窗,正缓缓降下。
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虾子猛!
虾子猛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焦急、兴奋和某种“任务在身”的严肃表情,他看到我们出来,立刻朝我们用力挥手,同时压低声音喊道:
“杰哥!快!快上车!”
我心头一凛!虾子猛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看这架势,绝不是小事!难道省城那边的情况,比鬼面电话里说的还要严重?
严重到需要虾子猛紧急从县城调集人手,还亲自开车来接我?
我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把拉紧黄文菲的手,低声道:“走!”
我们快步穿过马路,来到商务车旁。虾子猛已经推开了中排的滑动门。
我护着黄文菲先上了车,自己也迅速钻了进去,关上门。
车子几乎是立刻发动,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迅速驶离了小区门口。
后面那一长串面包车也如同接到了命令,齐齐发动,紧紧跟在后面,形成了一支颇具气势的车队,朝着出城的高速公路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有些凝重。
黄文菲紧挨着我坐着,手依旧被我握着,我能感觉到她手心有些汗湿。
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紧张和担忧掩饰不住。
我看向驾驶座上神色紧绷、全神贯注开车的虾子猛,沉声问道:“兵哥在省城出什么事了?需要你这么大阵仗,还亲自跑一趟?”
虾子猛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他目视前方,声音平稳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到了就知道了。兵哥特意交代,一定要快!路上别耽搁,也别多问。省城那边……都等着呢。咱们得抓紧,不然……天黑都到不了省城。”
他的话让我心头疑云更重,但也知道现在问不出更多。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向后靠在座椅上,握紧了黄文菲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也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车队一路飞驰,上了高速,风驰电掣般向着省城方向前进。
沿途的风景飞速倒退,我却无心欣赏。脑子里反复思量着各种可能,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几个小时的路程,在沉默和凝重的气氛中,似乎格外漫长。
终于,当窗外的高楼大厦再次变得密集,熟悉的省城轮廓映入眼帘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车队没有进入繁华的市区,而是按照某种事先规划好的路线,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了一片相对开阔、但似乎刚刚落成不久的新区。
这里的环境很好,道路宽敞,绿化完善,不远处能看到一栋栋崭新的建筑。
我们的车停稳在一栋格外宏伟、灯火通明的建筑前。
这栋建筑造型独特,兼具现代设计感与古典韵味,通体以暖色调的灯光装饰,在渐暗的暮色中,如同一位盛装出席的巨人,散发着璀璨而庄重的光芒。
车门拉开。
我率先下了车,黄文菲紧随其后。
当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建筑前的广场上,铺着长长的红毯,两侧摆满了庆贺的花篮。而站在红毯尽头、建筑大门前的,正是王兵、大头,以及一众在省城的核心兄弟们!
他们个个衣着光鲜,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哪里有一丝一毫“出事”、“危急”的样子?
王兵甚至还骚包地穿着一身白色的定制西装,打着领结,头发用发胶固定出有型的弧度,正咧着嘴朝我笑。
大头则是一身黑色西装,因为体型魁梧,西装被撑得鼓鼓囊囊,显得有些滑稽,但他也努力挺直腰板,憨厚地笑着。
我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但随即又被巨大的疑惑和一丝被耍弄的恼火取代。
我快步走了过去,目光扫过他们,最后定格在王兵那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上。
“兵哥,”我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什么事?电话里说得那么急,吓得我一路心惊胆战。结果……你们在这搞这么大阵仗?唱哪出啊这是?”
王兵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阿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不这么说,你能这么快赶回来吗?咱们杨王爷日理万机,在县城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不吓唬吓唬你,你舍得回来?”
他挤眉弄眼地看了看我身后的黄文菲,黄文菲脸一红,躲到了我身侧。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个“骗局”!就是为了把我“骗”回省城!我哭笑不得,看着王兵那副得意的样子,真想给他一拳。
“行了,别废话了。”王兵收起玩笑的神色,但眼中笑意更浓,他侧过身,指了指身后那栋璀璨的建筑,语气带着一种难得的郑重和自豪,“阿杰,你……往上看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目光投向那栋建筑最醒目、最闪耀的位置。
那里,有五个硕大的、以鎏金字体勾勒、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气势磅礴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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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猛地一缩,随即又缓缓舒展,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欣慰、感慨、释然和一丝淡淡伤感的暖流,悄然漫过心田。
原来,我当初对陆卫国和陈世柠提的那个请求,他们真的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