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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启程九星城

宴星稚反应极快, 立即往后一跃,身体在空中时,那飞刃竟急急地扭转一个方向, 朝她的手腕刺去。

她将手腕一翻,利用巧劲卸了飞刃的大部分力道,落地时被一撞,神农玉就脱了手, 被高高抛到空中去。

上头的红丝线被利刃带着的力量划破, 红结和银铃都掉在地上, 环玉散发出碧绿的光芒, 柔和微弱, 像是很温柔的力量, 静静地飘浮在空中。

玉身光华环绕,美丽无比。

宴星稚这会儿情绪十分不爽,眯了眯眼往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大步走进来,衣裳仿佛是用什么华贵的仙丝所织就, 在华灯下闪着细细微光, 拖着长长的群尾。

她头戴花枝银冠,秀眉红唇, 是一张精心妆点过的脸, 复上一层盛势凌人, 就显得有些刻薄。

她走进来之后,看见宴星稚时却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的表情从嚣张转为惊愕。

宴星稚冷冷地看着她, 讥诮一笑, “我当是谁, 原来是废材五公主。”

“宴星稚!”五公主惊叫一声,指着她道:“你竟然真的死而复生!”

天界五公主曲岭,宴星稚在仙族区的时候与她有过的几次交道都不是很和善。曲岭天赋一般,但是很受天帝的宠爱,所以向来在仙族区横行霸道。

旁人忌惮她的身份不敢招惹,但宴星稚却不怕,那时候的她对弱者态度更为恶劣,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就不大好。

先前宴星稚重回世间的消息散开,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毕竟这一千年来也不止一次传出过宴星稚的消息,但是回回都是谣传,时间一久次数多了,自然就有人不愿意相信。

曲岭听到消息是也嗤之以鼻,暗笑仙盟如惊弓之鸟,但凡听到点宴星稚的消息就吓得六神无主。

但是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时,曲岭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

宴星稚真的回来了。

她还是以前的模样,看人的时候喜欢微微仰着脸,天生的傲气,上三界那只见谁就咬的疯狗跟她比嚣张,都还差点气势。

许是“宴星稚”这个名字太过如雷贯耳,曲岭的话音刚落,整个万宝妖楼又沸腾起来,喧哗的声音如浪潮,甚至惊动了二楼的人,纷纷站在围栏边朝下张望,周围密密麻麻,堆聚满了人。

宴星稚勾起轻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是说过我还会回来的吗?”

曲岭紧皱着眉头盯着她,身后的几个随从默契地上前来,将她护在身后。

“你要抢神农玉?”宴星稚问。

曲岭回过神,目光落在飘浮在空中的神农玉上,深吸几口气道:“这东西,不是拿出来卖了?怎么能叫抢?”

“我的东西,旁人没有权利卖。”

宴星稚说完这一句,右手一伸,掌心撑开,金芒在掌中凝聚,问情便立时出现,带起一阵清风,将飘落下来的花瓣振飞,朝四周散去。

她微微俯身,摆出一个攻击的姿态,下一刻身形就猛地一动,飞速朝曲岭冲过去。

几个护卫如临大敌,当即双手结印,幻出白色光芒组成一个盾来抵挡。

问情的利刃只往盾上一撞,几人联合撑起的光盾瞬间破裂,强悍的力量把几人弹飞,曲岭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之力,匆忙后翻闪躲。

她退到门外,急急地抽出长鞭抵挡,却见宴星稚压根就没有出门的打算,眨眼的工夫就退回中间的台子上了。

原来是方才周遭人见她动手,当下也坐不住,纷纷往台上冲去,想要争夺神农玉,所以宴星稚才没管曲岭,用最快地速度返回,一脚就踹在其中一人的背上,径直将人踹飞。

偌大的台子不一会儿就被包围住,各路妖魔鬼怪虎视眈眈,仿佛不怕死一样地奔着神农玉而来,所有桌椅酒樽砸碎一地,混乱不堪。

曲岭见她被缠住倒没有立刻逃走,而是站在门边看着,余光中一个护卫爬起来想要捏法诀给仙界传信,却被她的长鞭卷住了手,“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传消息回去。”

“五公主,事关宴星稚,十万火急!”护卫劝道。

曲岭眼睛一瞪,“用不着你多事,退下!”

护卫不敢忤逆,只好闭上嘴退到一旁。

宴星稚位于台子的正中间,手上的问情锋利得仿佛连空气都划破,却好像又故意克制,并没有散出太多神力,破坏力远远不及从前的十分之一。

在空中飘浮的花座上传来阵阵鼓点,极其有节奏的旋律在楼中回荡,琵琶古琴的声音陆续响起,舞姬们像是听不见撒下纷落地花瓣,如一场绚丽的大雨。

宴星稚在下方以一敌百,雪白的长裙墨黑的发丝,随着进攻躲闪的动作飘摆,挥舞着的手臂携带着一股清风,将落下的花瓣卷在腕间,好像是她持着落英起舞一般。

场面相当混乱,唯有牧风眠坐在那张破烂桌子旁佁然不动,兴趣盎然地看着热闹。

宴星稚的进攻招式很漂亮,许是她出生于天生好斗的神族,对于打架一方面很有天赋,只要看过便能学会,所以她的招式很杂,很看到很多人的影子。

尽管她刻意收了力量,整个万宝妖楼还是被毁得一塌糊涂,地上横七竖八地人躺着,稀碎的桌椅玉石处处都是,雕梁画栋上也留下不少刀刃的痕迹。

进来的时候还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如今已变成废墟,只有头顶上的悠长乐声如旧。

地上躺得全是人,哀声哉道,宴星稚站在神农玉前,缓缓伸手,微风顿起将她额前的发撩动,夹杂着和煦的神力,仿佛带着治愈之力,温暖宜人。

她感受到神玉的力量,更加放缓了力道,慢慢地将神农玉握在掌中。

霎时间,曲终风息,闹剧落幕。

荀左从后院问完话,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如今他心理承受能力已经非常厉害了,脸颊抽了两下,便脚步飞快地走到宴星稚跟前,小声道:“少主,从后门走吧,免得迎面撞上什么人。”

宴星稚听后没什么反应,转头朝还坐着的牧风眠看了一眼,而后将掌中触感温暖的玉收起来,说道:“走。”

牧风眠就站起身,从狼藉中走下来,三人便从后门离去。

荀左招了龙鱼下来,这回速度比之前快很多,径直从天空飞过,远离了这座空中阁楼。

宴星稚统共就来过鬼市两回,两回都把这座楼给砸了。

第一次是因为生气,这一次则是专程为了找事,想天界透露她的行踪。

她打完人心里高兴,面上带着笑,一边往下看着万盏灯火点缀的夜市,一边在龙鱼身上抠玉石。

龙鱼飞得很快,没用多久就到了先前几人进门的地方,他将那张符纸又拿出来,念动口诀召了鬼门,三人没有停留,一同离开了这妖魔鬼怪,无比混杂与极致繁荣的森罗鬼市。

堪比废墟的万宝妖楼之中,寂静了好一会儿,有个矮小的人从桌底转出来,缩着头东张西望,见周围没人之后,撒开蹄子正要往门外逃,却看见门口站着一袭紫衣的桑卿。

她温笑道:“闫玉琨,你要去哪里?”

牛角人赶忙跪下来,“市主大人饶命,小人哪也不会去,誓死忠心万宝妖楼。”

桑卿慢慢走进来,面上虽然是笑着的,但双眸极为冰冷,“起来吧,好歹也是前任鬼市之主,若是让别人看见,丢的可是你自己的脸,你余生都是要在这里的,死也会死在万宝妖楼中。”

牛角人身子一颤,慢慢站起来,摸了摸头上断裂的一只角,退到一旁佝偻着身子缩起头,本来就不高的身子显得更矮了。

竹不生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才从后院转出来,走到桑卿面前,先是恭敬行上一礼:“东家,事情办妥,神农玉已经让宴星稚带走了。”

桑卿嗯了一声。

竹不生实在困惑,多嘴问了一句,“那神农玉咱们楼已经保管那么长时间从未拿出来过,为何现在拿出来售卖,直接给她不是更好?如今这万宝妖楼被砸成废墟,不知道毁坏多少宝贝。”

桑卿道:“她本来就是要砸楼的,不过是给她一个理由而已,且这事尊上的主意,你无需过问。”

竹不生颔首应是。

“将宴星稚来了鬼市的消息放出去,传得越响越好。”桑卿道:“万宝妖楼闭门三日,清点砸了多少东西。”

她转身要走,行了几步之后又停住,转头道:“哦,还有一事,你将那那些龙鱼身上的灵石全部摘下来,装好给我。”

竹不生不敢疑他,只应声。

待她走后,他才敢小声惊疑道:“飘了那么多年的鱼,终是失宠了吗?”

鬼市的人都知道,市主大人有多宝贝这些鱼,以前有不怕死的曾经想偷一条走,结果刚抱着鱼走了几步路,桑卿就亲自出现在那人的面前,当街斩杀,明令禁止任何人动这些鱼。

若有犯者,执行惩罚的都是鬼市之主本尊。

所以多年来,那些鱼一直在空中飘着,却不想有朝一日失去宠爱,市主大人亲自下令摧毁。

竹不生自以为领略了什么人生真理,说道:“可见以色侍人不得长久这句话是对的。”

宴星稚三人从鬼门中出来时已是东方破晓,天之将亮。

荀左手中那张鬼门符就彻底化作轻烟消散,他拢了拢袖子,挡一些黎明的寒气。

本来留着这张鬼门符,是想去鬼市寻找解决身上封印的方法,但是后来因为灵力不足多次尝试都开不出鬼市之门,而今能够开启却也不需要了,去走了一遭也算是了却几十年的心愿。

三人回到玄音门里,已有两三个起得早的弟子在院中一边扫地一边小声说话,见三人从外面回来,连忙噤声。

荀左先回去休息,宴星稚则直接跟着牧风眠回到了房中。

“怎么,想跟我一起睡?”牧风眠进屋的时候见她还跟得紧,嘴欠了一句。

宴星稚白他一眼,“我就是睡山洞也不会睡你的床。”

牧风眠低笑一声。

进入房中之后,她反手关上门,双指凝光在门上点了一下,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微光化开,在门上结了禁锢。

宴星稚拿出神农玉,房中没有点灯,玉上散发的轻微光彩将屋中拢上一层柔和的碧色,映在宴星稚洁□□致的脸上,她道:“脱了。”

牧风眠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些怪异,他伸手解领口的盘扣时,转头看了一眼宴星稚,见她双眸印着微光,十分认真地盯着他,心中更别扭了,便道:“你把玉放下出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宴星稚不耐烦道:“你以为我乐意给你疗伤?你又不知道怎么用神农玉。”

牧风眠疑惑:“你知道?”

“那当然。”宴星稚语气不怎么好地催促道:“你动作快点!”

牧风眠见她拧着眉毛,面上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但目光似有些闪躲,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理直气壮。

他嘴角一牵,荡出个轻笑,脱了鞋子往床榻上一坐,开始解外衣。

衣扣一个个解开,就露出结实的臂膀和精瘦的脊背,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背上都是交错纵横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极为刺目,有些隐隐还渗着血痕。

“请吧。”牧风眠大方地袒露胸膛。

宴星稚目光一落,就看到那些陈年旧伤,能在牧风眠身上留下伤口,且持续了那么多年,只要一动神力就复发的伤,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仙器留下的。

应该是一种惩戒神器,专门用于给仙神两界犯下大错的罪人惩以刑罚所用。

但牧风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与仙族反目?

一千年前,司命神女算得浩劫将至,牧风眠屠戮仙盟,师镜的九曦枪也流落到世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有如今这般局面。

宴星稚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无意识地摸上他背上的伤口,用柔嫩的指尖轻轻摩挲。

牧风眠只觉得背上那些刺痛的伤口上传来一阵痒痒的触感,他身子往前一弹,只觉得耳朵染上热意,低低咳了一下,“快些动手吧。”

她这才回过神,右手翻出神农玉,葱白的指尖用力一握,血液霎时间就从掌心中流出,染在碧绿的玉上,金色的微芒与玉的碧色光华交织,一股温和的风自两人周身旋起。

她左掌凝光,用柔和的力道将那那抹金碧交融的光慢慢推往牧风眠的后背上,顺着那些狰狞的伤口钻进去。

牧风眠先是感觉到背上吹来一股清风般的凉意,紧接着背上的伤痛就开始减弱,一道强悍的力量伴随着神农玉的温和进入体内,他瞬间就能察觉出,那是来自宴星稚的力量。

宴星稚血脉中蕴含的力量十分霸道,强力地与他体内的神力交缠在一起,在他的体内莽撞地冲撞起来,牧风眠只好沉下心思,专心引导神农玉的力量,让治愈之力迅速游向四肢百骸,卷起一阵暖意来。

他背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慢慢恢复了洁净健康的模样。

宴星稚缓缓收手,掌中的伤口愈合,神农玉上的血迹也像是被吸收了一半消失在其中,她脸色有些发白,唇上也失去了血色,收好神农玉后,身影一闪,就变成了一直白毛虎崽,有气无力地慢慢盘卧下来。

神农玉就是这样,若要疗伤,就必须用等量的力量交换,牧风眠背上的伤口不是一般神器留下的,所以宴星稚向神农玉提供了很大一部分的神力去治疗他。

但由于这副身体本身能够承载的力量就不多,所以这伤口只是暂时缓和,若要治愈,恐怕要治疗个四五次才行。

她将两只毛茸茸的爪子一叠,大脑袋就搁在上面,闭上眼睛的时候想,反正她神农玉已经到手,剩下的只要慢慢治疗就行,她神力恢复得也快,倒不急于一时。

有了这神玉的治愈,牧风眠的伤口应该不会再那么轻易裂开了。

她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等牧风眠调息好之后穿上衣衫转身,就见背后卧着的虎崽正睡得香甜,粉嫩的舌尖从虎牙中吐出一半,模样有几分憨。

牧风眠凑近了看,听到她平稳而舒缓的呼吸声,停了一会儿也没见她醒来,于是伸手在她软乎乎的耳朵上捏了捏。

寻屿的皮毛也很软和,摸起来的时候极为顺滑,但与宴星稚的相比,还是差了些。

而且牧风眠在捏她耳朵的时候,心地总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难以分辨是什么。

将她安置在床榻一角,牧风眠也脱去外衣睡去,这些日子被背后的伤折腾得,他一刻都没有好好休息,现在神农玉抚平了身上的疼痛,他总算能够睡个好觉了。

黎明将至,人间凡人日出而作,已开始一日的生活,森罗鬼市却灭了灯,停了乐曲,各种店铺关闭,所有人陷入睡眠之中。

尹祺将门关上之后,在自个的小店铺中对着万象罗盘瞪眼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深吸几口气,摸上了罗盘。

按照步氏的传承,尹祺本就是万象罗盘下一任的主人,这也是他自小就学习卜算神法的原因,只不过当年步琼音带着罗盘突然销声匿迹,不知去了何处,紧接着就传来了步琼音与魔族勾结的消息,步氏一族因此获罪。

步氏本在战力方面本就不算出众,当年捉拿步氏的人又是师镜,几乎所有逃走的人都被他抓回,尹祺的父母在将他送往人界的路上被师镜拦截,两人为了保护他双双殒命,尹祺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到了人界。

自那之后他隐去了步姓,藏匿在人界生存,如今千年已过,却没想到竟会被两个来路不明的人给察觉出真正身份,尹祺还以为他老命算是要交代在今日了。

没曾想他们竟然给了他万象罗盘!

他被震惊了很久,连荀左三人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等他回神的时候,鬼市已经闭市,他赶忙将门关上,坐下来研究万象罗盘。

这东西是不是真的,一摸便知。

尹祺的手刚出触上去,罗盘上的刻字就隐隐发出光芒,与他心中的卜算神法相应。

他赶忙沐浴焚香,起了第一卦,算的是他自己。

神法落下,万象罗盘缓慢地转动起来,上头的千百刻字变得眼花缭乱,须臾后罗盘停下,卦出。

尹祺低头一看,大惊失色:“大凶?!”

话音刚落下,身后的门被“砰”地一声炸开,重重摔在桌子上,将墙上挂着的竹简纷纷震落。

尹祺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忙将万象罗盘揣怀里,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着沉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进来,眉眼俊朗,腰间别着墨色长萧,面上虽带着笑容,却没有几分和善。

他浅色的眼眸一转,就落在慌慌张张的尹祺身上。

这人一看就不好惹,尹祺连跟他周旋的打算都没有,扭个头就要逃跑,刚转身,背上就被一股力量重重打中,剧烈地疼痛传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前飞去,撞在墙壁上又弹下来,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尹祺心口一痛,嘴角溢出鲜血,双手却紧紧地护住胸前。

宋轻舟慢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低眸看他,“牧风眠他们来过这里?”

尹祺咳出一口血,“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宋轻舟的眸光冷漠,擡手掐住他的下巴,冷声道:“你身上有他们的气味,他们定然来过这里。”

尹祺想起荀左带来的那两个人,心中暗惊。

那个身着金袍的少年难不成是牧风眠?

他从前在上三界的时候,刚出生没多久就听说过风眠神君的名号,长至几岁时,他屠杀仙盟四百仙君的消息传来,出动了几乎仙神两界的所有战力。

即便是所有仙君上神倾巢而出,却也没能抓住他,后来的他不知去了何处,六界之中很少有他的消息了。

荀左那废物糟老头,能跟风眠神君扯到一起?

这不可能吧!

他满脸震惊的神色不加掩饰,被宋轻舟都看在眼里,“你不知道来的人是他?”

尹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宋轻舟倒觉得稀奇,“那他们来这里作何?”

“只拿了一根竹简,问了万宝妖楼的位置,便离开了。”尹祺哆哆嗦嗦道。

宋轻舟心生疑窦,垂眸想了想,正觉得奇怪时,忽然见他姿势有点奇怪,似乎在紧紧捂着怀中的东西,顿时伸手去抓:“你怀里的是什么?”

尹祺惊慌失措,连忙死死地护着胸口往后躲闪,宋轻舟手上力道一重,他的下巴就被捏得生疼,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压根无可躲避,被他拿去了怀中的罗盘。

宋轻舟见到是这个东西,眸色一冷,“他们将这东西给你了?”

尹祺见族中至宝被夺走,慌得忘记了害怕,伸手要去抢,却被宋轻舟拿罗盘敲了一下头,只听铛地一声,他耳朵嗡嗡地,双眼发黑,捂着头倒地上。

看到他娘临死前送给宴星稚的东西被随便给了一个废物,宋轻舟心里自然是十分不爽的,他手指在罗盘上轻转,忽而感觉到上面残留了卜算神法的气息,顿时惊愣。

他拎着尹祺的后脖子,将他拽起来,“是不是你刚才用了罗盘?”

尹祺被敲得脑子发懵,眼泪都流出来了,呜咽道:“这东西你拿走吧,只要饶我一命就行,左右我也没有这个福分用这么厉害的神器。”

宋轻舟见他哭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脸嫌弃,“你哭什么?”

其实他已经下手够轻了,若是搁在平常,魔尊轻舟断没有这样的耐心盘问。

尹祺藏匿那么多年,唯二两次被揍,一次是上回脑子抽了答应帮荀左试探他的新少主,被踢掉了几颗牙,二就是现在,他怀疑自己脑子被敲出了个洞。

“你小子真是不能跟你共事。”宋轻舟道:“若是哪日你被抓了,连酷刑都不用,抽你一巴掌你准连祖坟埋在哪棵树

尹祺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并不在意,只缩着脑袋不敢应声。

宋轻舟冷眸看着他:“你如何会步氏的卜算神法?”

尹祺低着头,眸子左右摆动,似乎在想着用什么方法去骗他,但宋轻舟岂是那么好骗的?他径直将尹祺拎到空中与他平视,“你若是敢骗我一个字,我现在就把你扒皮剔骨,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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