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8 夜变(1 / 2)
老人姓周,是平谷村的村长,他家是一处黄泥墙垒起的院子。
北屋三间还有些样子,东边的屋子坍圮废弃着,成了养鸡鸭的棚儿,西边是灶房,门前石头阶上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
儿子从军,媳妇病死了,家里只剩周爷爷跟孙子狗蛋住。
他把房间腾出了一间给秦深后,便张罗杀鸡沽酒,打算去灶房忙碌去。
秦深抢着要去帮忙,却被周爷爷笑着拒了:
“小兄弟年纪轻轻,哪里会灶房里的活儿,好生照顾娘子,回头咱们就开饭呐——二狗蛋,来,去捉只肥鸡来杀。”
“诶,好嘞。”
狗蛋撸起袖子,就往鸡窝里钻,只听院中一阵撵鸭捉鸡的嘈哜声。
轻掩上门,秦深扭过头去,见霭宋对着一张又矮又窄的土炕有些发愁。
“这炕……挤了些哦……”
秦深走到炕桌边,轻扫了他一眼,淡然开口:
“放心,你睡地上。”
言罢,秦深在两口樟木箱子后,翻找出一卷夏天的草席来。
她着手铺在了炕下边儿,想着骡车上还有两个旧引枕,打算用过晚饭,再偷偷拿来当枕头用。
霭宋见其动作,不由长眉一扬,好笑道:
“你怕是说岔了吧?你叫我放心,还让我睡草席,我可是伤患——”
秦深丝毫不为所动,只顾着蹲在地上擦席子,淡淡道:
“非要与我一起来的时候,你可没承认自己是伤患。”
“……”
霭宋轻声一叹,这一份失落他早就习惯了。
对他,她向来狠得下心。
秦深擦好了凉席,坐到了炕上去,她摆出一只茶碗,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脱了鞘,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割!
“你做甚么?”
霭宋不防,却也眼疾手快。
他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捏麻穴,就让秦深手指松懈,夺走了匕首。
秦深瞥了他一眼,无奈道:
“真当是来农家乐的?拖了那么久,总该先好好治你的伤!”
“不需要!”
这是霭宋坚持之事。
她偷摸着用自己的血混着止血草做疗伤药,他多少知道一些。但是他没立场阻止,只有暗自心疼,可现下,她是为了给他治伤,那么他总有权力说“不”了!
沉下脸色来的霭宋,眸光坚持。
那一身美娇娘的扮相,配着此刻的冷脸,像极了一位清冷佳人。
匕首被夺走了,秦深径自抬起手指,咬破了一层皮肉。
霭宋拧起了眉宇,她却对着茶碗挤出了几滴血珠子,然后将混着血的茶水,递到了他面前:
“你多一分力气,我们就多一条活路。”
没什么好矫情的,她这么一道小口子,能治疗别人沉疴的伤势,明显是她赚了。
霭宋心中气恼,像是在生自己的气,他霍得站了起来,把匕首剁进炕桌面儿,推了房门就出去了。
走了两步后,他又转身回来——
拿起茶碗仰头饮了尽,低声道:
“没有下一次了!”
*
农家院的饭菜备好了,周爷爷招呼着两人坐到饭桌上。
二狗蛋拿碗打饭,跪在马札上摆菜分筷,见家里难得开荤吃鸡,跟过年似得,馋得直咽口水。
老人家兴致好,还沽了二两小酒,非要拉着秦深对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