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马首是瞻（2 / 2）

穿过明灭的火光，时嫣看到，那是一双双淬了剧毒的眼睛。

时嫣一笑转过头，仇怨就此铸下，怕是以后很难消解了。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等时嫣策马回到军营，就看到这回换成贵志松如昨日一般站在帐外等她回来。

时嫣皱了皱眉，“将军怎么还没有清洗，卸下这一身甲胄呢？”

贵志松朝地上看了看，似有些难开口。

“世子妃，下官也知道下官现在无论说什么，也无法弥补之前犯下的错。世子妃，一切与您在出发前料想的分毫不差，您真是，真是算无遗策，下官服了。”

贵志松说着双眉耷拉下来。

“我怕是真的老了，几年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下官已经分不清形势，也看不清人心。世子妃，下官想，之后的每一场战斗，都以您的命令为首。”

“我？”时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贵将军舍得让出主帅之位？而被让的对象只是个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女人。”

贵志松不好意思地一笑，“世子妃，是下官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世子妃您绝不是一般的女人。”

“哦？那我是几般？”时嫣似乎心情不错，还跟贵志松说着玩笑。

贵志松便也跟着一笑，但随后却正色起来。

“世子妃，我老贵也不是个糊涂蛋，这些日子我是看明白了，您是真心相救河阳，想救洛川，并不是想要什么权势，啊不，应该说，您不是为了自己。”

听完这话，时嫣沉默了一瞬，错身走到一边。

“那贵将军觉得我是为了谁？”

贵志松便也跟着走到她身边。

“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下官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世子会这么放心让世子妃您一个人在这里。”

时嫣没有说话。

贵志松想了想继续道：“早已耳闻宁王世子有大才，如今见到世子妃，便能想到世子必光华万千，才能配得上您这样的人物。”

时嫣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贵将军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奉承拍马？”

贵志松摇头，“此话，是下官的心里话。虽说下官是此地的守军，并不干涉洛川政务，但在此多年，自然对一切也有所耳闻，洛川一直是昌王殿下在把持着。”

贵志松声音更轻了一些，“曾经下官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无论是昌王，还是任何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世子妃您的到来，让下官再次燃起希望。”

“或许，从此之后，洛川可以改头换面，迎来新生。”他又走近时嫣几步，声音轻不可闻，“士为知己者死，下官是武将，不是士，但下官仍愿为心中所信而死，死而无怨。世子妃，下官想，从此后，您便是末将所信所求之人。”

“将军这话倒是让时嫣颇为感动。”时嫣转过身正对着他，“只是将军，你又怎知我是真的相救河阳，而不是在利用你们。”

贵志松闭上眼睛，半晌睁开，一笑。

“世子妃，这几日下官做错了两次决定，再一再二不再三，下官相信，一个人不会一直这么倒霉的。”

“将军原来也是个妙人。”时嫣朝他一笑，“不过将军不应该忘了，在洛川地界，你并不是独揽大权，你的上面还有一位提督大人呢，”

贵志松神色竟然一点都没有改变，微微一笑道：“常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子和世子妃都来了，若是让下官，不，让末将被一个老家伙难为，那丢的也不是末将的脸。”

时嫣摇头失笑。

“想不到将军如今也如此利齿。”

“都是世子妃**的好。”

两人一同朝营帐走去，只是这一次，贵志松一直跟在时嫣的侧后面，没有敢往前多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