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打狗还得看主人（2 / 2）

打板的更着急，想催着点，让傅老板赶紧唱完这段，好把那劳什子扔了。

只傅老板不像旁的角儿，从来不喜被琴师坠着走，更想拉着琴师走。

“熄灭了灯亮窗前站，且听愁人口内言。”待一个唱腔拖完，舍得自己的手，到底没舍得这身行头，一口气将烛火吹灭了。

动作潇洒利落，叫好声再次沸腾：

“皇上不急太监急，看戏的比唱戏的还紧张，那还听个屁？”

“外行了不是？其实一切都在小傅老板的掌握中，再烧一会也有富余。”

有戏迷着实被吓着了，毕竟都是来听戏的，不是来看走水现场的，只嘟囔道：

“这傅家三代，是愈发爱洒狗血了。为耍担子功，这么卖弄。”

更多的还在叫好：“傅爷好气口，隔着髯口呢，还能一口气吹灭！”

后台的经理和伙计都松了一口气，好在无恙。只惊讶于傅安洲老板什么时候这么不稳定了，技艺一如既往的精湛，但情绪起伏太大了。

这出戏还未唱完，傅家的小厮已经拿着老爷的字来了。

傅静山的字在梨园行堪称一绝，不管他是为了讨好达官贵人学的，还是对琴棋书画情有独钟，只经理一瞧，便见字如面。

“我家二奶奶要生了，老爷请二爷回去。”

经理一听，坏了，忙拍了下脑门，道：“角儿下不来，要么您在这候着。”

“不中啊，我家老爷催得急，您别为难小的。”小厮在一旁站着，吭哧瘪肚的样子，看起来也是十分为难。

经理“唉”了一声，“想那乔家的姑奶奶生产，必是面面俱全。”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没事儿。”

经理拍了拍那小厮的肩膀，“傅老板唱完这场就回，要么你先回去报个信。”

“可不敢呐！”小厮非常害怕老爷把自己腿打折，虽然老爷从来不打人，但将他赶出去，却是极有可能的。

小厮不想流露街头，在傅家打杂，可比出去给人出苦力好多了。

“大爷行行好，换个人吧。广和楼人才济济，又不是非我们傅家不行。”

“还真让你说对了。”经理没点耍无赖的本事，也干不了这行。

要不是看他是傅家的奴仆，完全犯不上这样礼贤下士的哄个下人，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只恩威并施，软的来完了，就该来硬的了：“别的我不管，我只对我的戏园子负责，对我的戏迷负责。”

小厮被噎住，进退两难，只有叹息。

经理见他这个样子，心生不忍，将他拉到帷幕边上：

“别杞人忧天了，既回不去，不如站在边幕这好好听戏。”

“保不齐什么时候从上空落下一枚炮弹，咱都玩完，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呐～”

“你听听，前面的叫好声有多空前绝后，不是我不换人，是戏迷不买账哇。”

经理也是爱戏的，尤其喜爱傅派老生，在一边老神在在地听。

待傅安洲唱完最后一句，不忘叫好，“嘿！真挂味儿，不是我说，小傅老板今儿就这一句，就值这整晚的票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