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秋后算账（2 / 2）

他不知道这琴师是纯虎，还是跟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

“易先生，谢谢您抬举我。对于那位琴师，我没有任何需要报复和惩处的。”

他不想跟谁结下梁子，给谁点颜色瞧瞧，只想背井离乡的时候，在梨园行四平八稳。

“但如果您今后还想请我，我只用自己的琴师，没有商量的余地。”

易先生张了张嘴，很想再缓和一下，说琴师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下次一定吸取经验。

便挽回些颜面，“其实那位琴师本性不坏，就算他下次还想任性，也请傅老板相信我，我有能力制裁。”

傅安洲不喜欢跟人争论，只道：“我不喜欢将同样的话重复两遍。”

易先生也没想到傅老板是个硬骨头，自己道过歉后，再频繁认错就显得失了身份。

便问：“傅老板这是不给琴师机会了。”

傅安洲就算不给又能怎样？不是所有道歉，都需要得到原谅。

原不原谅是他自己的事，谁都无权替别人原谅。何况就算他原谅了，对琴师失去信任，也有不再合作的权利。

“若是易先生不再给我机会，我也不好强求在满庭芳唱。”

易先生重新将他打量了一番，傅老板一句未提、对琴师的愤恨。但不再启用，便是对始作俑者，最大的反击。

只叹了口气，道：“傅老板这样做，岂非将人逼到绝境？以后同行如何看他？没了糊口的伙计，他这身玩意儿也糟蹋了。”

平心而论，易先生觉得他这戏园子里的琴师鼓佬都很不错。若是那等闲之辈，也不可能在上海滩最大的戏园子拉琴。

傅安洲一字一顿道：“自作自受。”

“那假设傅老板在台上也不小心忘词，或者出现其他事故了呢？旁人再不给您机会。”易先生拿他做设，希望他能换位思考。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能保证您从前和今后的演出，不出一点错么？”

傅安洲能理解他这护短的心理，只不会动摇自己的底线：

“我若这次息事宁人，以后谁都敢在我登台的时候，摆我一道。”

“我不愿意阴谋论，将易先生往坏的方面想，希望易先生好自为之。”

“就算我在戏台上出事故，坑的也只是我自己。我绝不会主动去害人。”

而且那场事故，明显就是琴师在憋着坏。若琴师不是故意的，他怎是那没有容人之量的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和情绪，去给人性反复做试金石。

易先生终于放弃了做无用功，只看到了傅老板的能耐，便为他改了章程。

“即是如此，自然以傅老板的意愿为主。”

“那么，便请傅老板在满庭芳再唱一月，我们谈一下包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