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我爱财，也爱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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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先生乘上汽车，很快被带到了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七十六号正中的高楼是主要建筑物，拾阶而上，目及所到之处是穿堂与扶梯，东有会客室，后是交际室、贮藏室，贮藏室门外是电话接线间。

三层楼上两个房间，是“犯人优待室”，楼梯口装有铁栅拉门，派有便衣特务持枪警戒，无特别证章或特别许可的人，不许上楼。

这布局严谨、森严的七十六号，俨然一座嗜人的魔窟。易先生是早有耳闻的。

为在社会上制造恐怖气氛，吊灯下悬挂人头，向被恐吓人家中扔断手断脚，在门上插匕首、寄子弹、恐吓信，甚至跟踪绑架人质。

仅不足四年的时间内，七十六号制造的暗杀、绑架事件达三千余件，每年近一千起。

易先生被带到宣传部次长、行政院法制局长顾秋章跟前，入眼便是吊鞭、老虎凳、辣椒水、电具、钢针，天牢、地牢和水牢。

“易庭生。”

顾秋章唤了他的名字，易先生并不意外，虽在上海滩知道他名号的人并不多，梨园行里的角儿大多称呼他易先生。

“说说吧。贵园上演《明末遗恨》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赚钱。”易庭生淡淡道。

顾秋章猛地用砚台砸了一下桌子，“姓易的，你给我放老实点！”

到了这了，便不再有什么尊称。能活着出去都非易事，更别说尊重了。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挑起民众对抗政府？”

“只要是戏好，我们都会帖。”易庭生不做解释。

“呵！死鸭子嘴硬，不说是吧？”顾秋章阴笑了一声：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刑？”

“跟境外势力勾结，充当美帝走狗，试图分裂我华夏国土。借公事之便利，误导群众，其心可诛！”

易庭生听着这话实在可笑，这明显是猪八戒败阵倒打一耙。

与其听他横加指责，莫不如哀哀劝道：

“生死存亡之际，唯有同胞联合起来，方能抵御外敌，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所以你承认了？你帖得这出新戏，就是为了讽刺当局？”顾秋章冷笑一声：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人。”

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易庭生也放弃继续游说他了。

倒是顾秋章态度放缓了不少，“其实易先生何必执迷不悟，我知道您也并非那不明事理之人。”

“都说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可我还是觉得您是被人利用的。”

“与其误入歧途，不如跟我们合作。别说你们的传统老戏演得好，编排新戏的水平也是一流。”

易庭生问：“怎么合作？”

如果对方负责去前线杀敌，自己负责捐献物资。他举双手赞成。

却听顾秋章言道：“以后满庭芳便由我等征用，掩盖国破家亡，唱响一片海晏河清。”

“维护当局统治，多多歌功颂德，少义愤填膺。”

“难道您今日的荣华富贵，不该感谢这个年代么？若不是当权者英明神武，哪有你戏园子繁荣昌盛？”

“我呸！”易庭生一向儒雅随和，也实在看不下去这人往自己脸上贴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