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心甘情愿被困在戏里（2 / 2）

“她的样子，我可以学，让你以解相思。但我不想，我就喜欢撒娇耍赖跟你胡闹。”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甚至他不允许她喜欢自己也无妨，那她就在远处静静地望着他就好。

本以为他会再次冷言冷语地拒绝，只这一次，他破天荒地走下神坛，问了句在她看来十分平易近人的问题：

“你喜欢我什么？”

傅安洲其实对这事并不感兴趣，亦如他对这个女人也毫不在意一样。

只想听到自己预料中的答案之后，让她知难而退。

毕竟她总这样痴心妄想也不是个办法，他没有吊着人家姑娘的爱好。让她省些力气，去别处寻找温暖，也算积德行善一件了。

方君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全面表白的机会，怕他的耐心不够自己沉思片刻，仍旧不愿草率开口。

似陷入了某种沉思，只恨自己平常怎未对着镜子，好好组织一番语言。

事到临头才想着临时抱佛脚，也不知准备工作不足，临场发挥能不能激起他一丝一毫的涟漪，只别适得其反，将他推得更远就是了。

“一开始跟着外婆听戏，好像并不能太明白其中的含义。只觉得京戏的行头很漂亮，常常幻想薛平贵那身衣服，若是穿在我自己身上，准是很好看。”

“后来听得多了，开始沉迷那一段段蜿蜒曲折的唱腔。谁叫你们在设计唱腔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细究，誓要叫戏迷沦陷才肯罢休。”

“只我沉醉了，上瘾了，角儿又对我等不屑一顾。要不怎么都说戏子无情，点了火就不管了。”

傅安洲不背这个锅，这些唱腔即便是被伶人研究过，那多半也是他爷爷研究的。他左右不过继承者罢了。

“那么多角儿，我独独喜欢傅老板，我喜欢你在戏台上永远意气风发的模样。说实话，在听你唱《失空斩》之前，我从未在意过诸葛武侯为汉家鞠躬尽瘁。只有看你的戏台表现之后，才开始觉得心疼。”

傅安洲不想打断她，仍旧插了一嘴，“对于伶人来说，戏里戏外要分得清。”

“是哇——”这才最是让方君谋自怜的地方，“角儿都已经出戏了，而我还被困在戏里。”

“可我心甘情愿被困在戏里。”

“丫头。”傅安洲不喜她这自艾自怜的情绪，只想一次跟她说清楚：

“戏台上的我十分耀眼，不是我有奇才，而是国粹艺术就是好。”

“戏台下的我也很平凡，是因为我本来就是普通人。”

“我想，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想象之中的我，和那个奋不顾身，为爱执着的自己。”

所以，她也只能感动自己，却感动不了他。

要么梨园行里怎么大多沾亲带故，就是不大会找圈子之外的人联姻，更不会娶戏迷回家。

“我的生活大部分是柴米油盐，闪耀的时刻只在戏台，十分短暂。”

“褪去京戏的光环，我在人群里，你甚至找不见我。”

“你说的喜欢我，暂不说脚踏实地平凡中的我，便是有朝一日我病了呢、老了呢、瘫了呢？容颜不复，嗓子不再，只剩下一地鸡毛和琐碎。只有日复一日的辛劳，你还喜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