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戏改(2 / 2)
傅安洲从前看过其它艺术形式的变迁,只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今清晰呈现,倒叫他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您,只还请您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
叶继庭没有为难他,当即表示理解,“傅先生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戏改迫在眉睫。与其被形势所逼,不如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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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改局的动作很快,傅安洲才被叫去谈话的次日,便有把头们在广和楼的门口闹了起来。
“您们不能任意解聘职工。”
更有甚者,跑到街上游行示威,反对戏改政策。
傅安洲隔岸观火,也知每一次变革必然触动一部分的利益,可就是不想迅速站队,因他分不清。
叶继庭亲临现场,用扩音器跟很多人讲着道理:
“你们对剧场的抗议是毫无道理的,因为你们不是剧场职工,不存在聘用和解雇关系。”
“国营剧场里,怎能容忍私人在内牟取暴利?”
一番话说得那些旧人哑口无言,方进到戏园子,同经理谈话。
“今后剧场要制订正规职工上下班,和学习制度。自营小卖铺和茶水间,手把巾不卫生,会导致传染病肆意,坚决取缔。看座儿的也一并废除,改为对号入座。”
“而几场戏连续演下来,时间太久,观众总要出去透透气。这样走来走去,影响别人看戏。为此,我们制定了演出中间休息十分的制度。”
经理听完这话立即绷不住了,“领导,戏大过天,怎能说停就停?”
“再者说,京戏是最有感染力的艺术。就好比,戏迷正沉浸在《空城计》的紧张里,台上的角儿突然拉铃,说时间到了,您们休息十分钟,出去拉屎放屁,这多离谱啊!”
傅安洲在一旁坐着,经理十分不悦,觑了他一眼,道:
“傅老板,你讲几句。”
他仔细想了想,方缓缓开口,“有部分戏迷路途遥远,是从远地方过来看戏的。如果延长散戏时间,会导致他们错过返程的火车。”
“那就这样……”叶继庭是随和的人,从不以官帽压人,更不大搞特搞官僚主义。
用平和的口吻,继续跟戏园子里的负责人商议:
“以后每晚演出最多不超过十点,是压缩戏,还是提前开戏的时间,您来随机应变。这样既照顾了远道的观众,也可以不耽误他们第二天的生产工作。”
“至于中间休息十分钟,观众觉得沉浸式观戏体验被打断,影响了整出戏的流畅感,其实等时间久了,他们习惯了就好了。”
今日关含璋恰逢有演出,便留下来听了听。他是十分反对改革的,待听了这离谱的话,最终绷不住了。
说了句在当时十分解气,日后被当成小辫子挨批斗而十分后悔的话。
他说:“这么搞,京戏迟早要完。等着吧,等我们的后辈,不再有人喜欢国粹。大街小巷都在传唱洋人rap,和黑人嘻哈的时候,京剧灭亡了,我们就不用再改了,传统文化一了百了。”
关含璋还想再说,傅安洲立即给他使了个眼色,方让他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