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 一个辉煌灿烂的时代，退出历史舞台（1 / 2）

首都如此，京城之外又如何能够幸免。

就在冯川和傅安洲被调回首都之时，批评秦瑾环的大会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大概因为他在过去登台唱戏，影响颇广；

又兼富连成的总教习，所以这次会议组织规模盛大，有四五百人参加。

从江秋雁往下数，京剧名伶几乎无一缺席。

江秋雁大概是太无聊了，在很大的场馆内，一个人小声哼唱着京剧，《贵妃醉酒》一段：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 不觉来到百花亭。”

可傅应弦坐在他对面，依旧觉得这个昔日戏台上，风华绝代的旦角，奇丑无比。

为了屏蔽他的声音，便在心里也唱了一段京剧，是《秦琼卖马》中的一段：

“店主东带过了黄骠马，不由得秦叔宝两泪如麻。提起了此马来头大，兵部堂黄大人相赠与咱。遭不幸困至在天堂下，还你的店饭钱无奈何只得来卖它。摆一摆手儿你就牵去了吧，【摇板】但不知此马落于谁家？”

人的本性和本色，在任何时候都能显现出来，虽说这种显现有时是很隐晦的。

当场，江秋雁似是难以掩饰自己批评秦瑾环的无奈，说：

“对待瑾环，我们不能不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给以坚决的反击。”

“但我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是要以挽救为主，我恳切地希望他赶紧回头。”

“我因为有西北演出的任务，明天就要出发了。我愿意在千里之外，听到他改过自新的好消息。”

不得不说，江秋雁的发言，为秦瑾环的学习大会打响了第一枪，也碰了开门红。

具体的谈一谈师父对他的压迫。

傅应弦想装作没听见，只一味的在心里默默唱戏：

“店主东卖黄骠不见回转，倒叫我秦叔宝两眼望穿。这是秦琼瞎了眼，把响马当做了好宾朋。我拉住了店家撒个赖，如此说我和你就两丢开！家住山东历城县，秦琼的名儿天下传。我本是顶天立地男儿汉，这好汉无钱到处难。无奈何出店门我就卖、我卖、卖锏，只见二马跑连环。明明认得是响马，无有批票怎敢拿？店主东与我忙赶下，还你的店钱就是他！”

但不说话不行，所以傅应弦起身，先给师父鞠了一躬，才说：

“师徒父子，秦瑾环不仅是我师父，更是我父亲。”

“棍棒底下出孝子，在过去，哪个家里父亲不打儿子？我问在坐的各位，除了孤儿，你们谁没被父亲打过？”

除非是丧偶式育儿，或者爹的心思都在纳妾上，根本从来不关心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那自然是不管的。

“而且外行不懂内行的事，有些时候学戏就是很邪性，不打不成才。有些时候口胡遇见鬼打墙，师父略施小惩，让我在将来登台时不犯错，对得起观众，又有什么错？”

“难不成非要快乐教育，各个长成温室里的花朵，未经过风霜的洗礼。被人瞪两眼，就要自杀。上台就假唱，对口型，放录音，再把高价演出费拿走。回头买通媒体，多渠道吹自己。带节奏，影响观众审美。本该观众端上一盘菜，却端上一盘老鼠屎，才好么？”

傅应弦不敢想象，一个在台上摔断腿也得坚持演出的年代，即将退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