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谋算（2 / 2）

目光中的癫狂，看得那嬷嬷一阵心惊肉跳。

到底不敢拒绝，寻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送去了钱翰的书房。

彼时钱翰正握着一封信同府中管家抚着胡子笑：“二弟不日便要回清河，与之同行的，还有太子中庶子温峤，咱们府上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大人物。”

意气风发地，浑似陡然年轻了十岁。

管家也惊喜异常：“可是那位曾弹劾庾中郎，却反被盛赞的大司徒温羡的内侄？”

“正是！”钱翰抚掌而笑，“这位可不是常人，他可是太子近侍啊……日后若是，若是……”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恰在这时，随从在外轻声叩门禀告：“是茶莲堂的嬷嬷，有要事相告。小人不敢耽误，特来请您示下。”

钱翰便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会意，放轻了手脚退出去，扫眼一瞧，茶莲堂惯用的嬷嬷正等在廊下，手中捧着个东西，满面焦急。

见他望了过来，忙想要冲过来，却被几个下人拦住，更是焦急万分：“实在是没法子才求到您面前来。若是姨娘有个好歹，你我都没法交代。”

她说着，便要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借着烛火，管家看清那是一张雪白的绢布，上面洇着几个鲜红似血的字迹。

不，或者那就是血！

管家心头一跳，厉声道：“此为何物？！”

那嬷嬷哭得满脸是泪：“便是不叫奴见老爷，也请将这件东西呈上去吧……姨娘如今只在房里哭，一双眼都要哭瞎了……您若不抬抬手，只恐姨娘和六小姐都得去死啊！”

就在这时，突然出来一阵狂风，管家身后的门，猛地打开了。

钱翰立在门口，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盯着那嬷嬷：“你说绿娘如何了？”

管家顿时不敢再耽误，忙将东西接过来呈上，钱翰双手颤抖地打开，就见上头只草草地写着八个字：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字字泣血，分明是卓文君得知司马相如陡生二心之后写下的诀别书！

“绿娘！”

钱翰心头一抖，发出一声暴喝，握着那张血色洇透的绢，朝着茶莲堂的方向发足狂奔起来。

那嬷嬷见此，心头一松，险些跌倒在地，头却高高地昂起来，目带感激地看了管家一眼。

成了！

目光交接处，隐有暗流涌动。

管家命那二人放了嬷嬷，轻咳一声：“老爷都走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都撤了吧。”

钱翰狂奔了一路，总算远远地看见茶莲堂一角。

门口只得两个人值守，见他过来，目光露出一丝诧异，还未上前行礼，钱翰却已沉着脸低喝一声：“滚开！”

那二人顿时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

钱翰这才入得内门，扫眼一瞧，往日清新雅致的院子如今连灯都未点半盏，漆黑寂静地仿佛透着某种不祥，心头更是慌乱，不由高声大喊：“绿娘！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