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劫掠（2 / 2）

他以为，明池大师扣下沈笙，绝不会轻易放走他们，甚至，他也想好了退路。

却不曾想到，这位师兄，仍如当年那般果决。

他不由问道：“大师难道不怕我带了人走，便再也不回来吗？”

明池大师并不回答。

他手握念珠，敛目低诵一段佛经。

片刻后，复又睁开眼来。一双慈悲的慧目之中，精芒四射：“与人相交，贵乎以诚。诚之外，信更甚三分。施主重诺，由来已久。”

陈云樵拉着沈笙，十分郑重地朝他行去一个大礼。

“大师之恩，无以为报。”

无论是长街上的突从天降，还是清风寨的出手相助——陈云樵欠他，已逾两命。

行得几步，陈云樵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大师，我若带走阿笙，你又要如何同大当家交代？”

……

莽山脚下的小村庄中，一行山匪悄然踏着秋雨而来。

村庄久无外人踏足，四处俱是断壁残垣，唯独几所狭小破旧的民宅，尚还亮着如豆的灯光。

仿佛某种指引一般。

紧闭的大门，在茫茫夜色之中，突被急促地敲响。

农人借着残破的窗纸往一间寝房张望，但见里头横七竖八地睡着几个人，心下微松，这才去取了门栓。

为首之人，面上一道刀疤，几要贯穿全脸，显得尤其可怖。

农人一见到他，便觉双股战战，几要跪地求饶。

刀疤脸拖着长刀，满面不善地走了进来：“怎么这么磨蹭？那群肥羊呢？”

“在……在屋里。小的用……用了您先时给……给的……药！下……下在他们的饭……饭菜里。”

他答得战战兢兢，刀疤脸却十分满意，伸手钳住农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不得不与他对视。

“你做得很好。”刀疤脸笑得胸膛都几要震**起来，“若当真是肥羊，你今年的粮食，便可少交些了！”

悍匪们整日打家劫舍，并不钻营农事，平素所食粮食，正是从山下的村庄劫掠而来。

这也正是小村子的人并未杀绝的原因——这些老弱病残们，无力逃走，却会侍弄农田，自老寨主尚在时，便一直将他们当成奴隶一般圈养。

山下或有行人商旅，也正是依靠这群早已被训练得麻木的农人们通风报信和暗中下药，这才让清风寨的劫掠几乎无往不利。

“但，若叫寨主知道你传来的是假消息，那便随他们一起死！”

农人早被这群人吓破了胆，只战战兢兢地答道：“好……好汉放……放心！小人自……自来听话……绝不……不敢骗您！”

他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刀疤脸听得十分不耐烦，干脆重重地甩了他一把巴掌。

“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要你何用？快带老子去！”

那农人按着发麻的半张面孔，只觉牙齿都要松脱了，却又不敢耽误，连忙将众人往屋子里引。

“他们就……就在此……此处！”

他指完了路，本能地便望后退，又十分痛苦地闭上了眼，静候房中的惨叫声传来。

他的面上，两行浊泪悄然流了下来。

不多时，果有阵阵惨呼声传出，农人骇地大气也不敢出，只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流泪。

“嘎吱”一声，残破的门，被重重地推开。

一个十分魁梧的汉子，四下扫了一眼，便大刀阔马地朝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