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十里亭(2 / 2)
“是。”沈充点头道,“正是东宫属官温峤,前阵子,他正在清河城中探亲,想必便是那时,与钱氏结了姻亲。”
“温峤?”
王敦还记得他在荆州短暂地待过一段时间:“此人办事从不拖沓,又有大才,可堪大用。既是他已与钱氏定了亲,咱们便不好插手了。”
温峤其人,出身望族,难得没有士族子弟的恶行,行事磊落正派,王敦十分欣赏——又加之对方东宫属官的身份,更是王敦重点拉拢的对象之一。
王含却有些不满:“可应郎的家书中,并未提及此事啊……而且,应郎说,他与钱氏女算得上是情投意合,若早知那钱氏女已与人定亲,又怎会如此?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声音未落,已被王敦重重拍在桌上的巴掌声打断:“还能有什么误会?清河钱氏的做派,倒真似个八爪鱼一般,左边搂着,右边也想霸着,这样的人,你竟还想娶回来?”
“而且,这话传出去有什么好处?堂堂王氏,竟要谋夺他人之妻不成?六弟,你的眼光实在不行……”
“想来当年是我太过心软,才纵得你越界。”王敦沉声道,“应郎既已出继,便只该是我的子嗣,日后他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王含缩了缩脖子。
王应乃他亲子,这些年来,他一直屈于王敦的府中,便正是为了就近照料自己的儿子,又怎会当真撒手?
他尤有不甘,但见王敦满面怒色,到底不敢多言,只讪讪低头。
心里,更是将捅破此事的沈充重重地记上了一笔。
……
有了太子等人同行之后,接下来的一路,几乎顺利到不可思议。
除却陈云樵时不时地来寻她外,沈笙觉得,这一段赶路的时光,竟算得上是她自醒来之后最轻松的时候了。
对陈云樵的欢喜,也变成了小小的抱怨:“你别总盯着我,药我会吃!”
对此,舞阳公主倒是格外乐见其成。
她被关押多年,又久不见阳光,时间久了,便落了个迎风流泪的毛病。陈云樵想她所想,又自沿途的觅生堂中调来无数上好的药材,每日熬好了特意送来。
久而久之,舞阳公主便放下了原本的那点成见,转而也问起沈笙婚期究竟定在何时。
时间便在每日的吃药和相见中一寸寸地溜走,及至到得建康城外,她才惊觉时光飞逝。
仪仗停在距离建康城的十里亭处。
有亲卫来报,道是元帝亲至,众人面上纷纷都露出讶色。
太子眉头皱得更是厉害:“父皇近来不甚康健,又何必为区区小事这样大张旗鼓?若是受了寒风,岂不是儿臣的大罪过?”
亲卫面色复杂:“倒也不单是为了您,还有公主殿下……”
太子咳嗽一声,目光落在正劝沈笙喝药的舞阳公主身上。
他有些无奈:“姑姑。”
舞阳公主抬起头来。
她的面上,露出一抹怀念之色:“经年未见你父皇,也不知他现下如何……模样有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