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故友（2 / 2）

无人知晓，多年之前，王导曾受陈云樵先父所托，教导陈云樵。

因着陈云樵之父后来远走北朝，被南地之人大为唾弃，未免祸及己身，二人在外，从不以师徒相称。

是以，听着陈云樵这声已阔别多年的老师，王导原本冷淡的面孔便隐约有了融化的架势。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仍带着锋芒：“有什么误会？是误会你同晴娘的关系，还是误会你何以今日会将老夫骗到皇城？”

陈云樵面上有些赫然：“兼而有之吧……”

他咳嗽一声，“请老师放心，弟子对五姑娘，并未产生过任何非分之想。”

王导哪里能放得下心来。

师徒多年，他自然知道陈云樵的心意——纵不论其他，单听陈云樵只疏离地称王晴为五姑娘，便能窥见一斑了。

然而思及家中娇女，却又忍不住叹息。

王晴对陈云樵之心，几近昭然若揭。

偏陈云樵一颗心却只系在另一个人身上，甚至，半点对晴娘有意的口风都未曾露出来过。

这是理不清的一段孽缘。

王导一想到王晴之事，便大为头疼，索性道：“你若只是此事而来，倒是不必。晴娘那头，有我同你师娘做主，不会寻到你头上来。”

若对方，不是那个身份，他或许能以权势施压——但此等行为，却又与王敦无异了。

王氏如今树大招风，他早已有了隐退的想法，又哪里再去做这等出头鸟。

更何况，他历来的处事，也不容他干出此等巧取豪夺的行径来。

“自然不是为了这个。”

陈云樵生怕王导误会，连忙解释：“今日弟子请老师来，除却赔罪之外，还有另一件大事。”

他往屏风处扫了一眼。

“是为了请老师见一个人。”

“谁？”

“是我。”

王导听见这个声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都被冻住了似的，令得他木木地坐在凳子上，连起身也不能。

便只好用一双大睁的眼，死死地看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负着手，缓缓地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那人穿一身晋袍，徐徐地行来。

分明室内门窗紧闭，但他行来时，衣带却似带着风，一角袍子轻轻地扬起来，平地便多了几分恣意的味道。

这一瞬的时光，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逼仄小小的阁楼，因这个人的出现，似乎也突然变得明亮了几分。

他在王导对面坐下，亲自斟一盏茶，递到王导面前，这才含笑道：“茂宏，经年未见了。”

王导伸出去的手几乎要按不住茶碗：“你，你是何时回来的？”

“昨日。”游凤青眉眼含笑，“若非为了见你，我也不会这样藏头露尾。”

旧友重逢，以茶相贺，原是人生一桩乐事。

陈云樵悄悄地退了出去。

房中，王导不住地问他：“这些年来，你一直居于北地之中，又怎会归来？你若要见我，只管大大方方地来就是了，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