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虚假（2 / 2）

“我也答应过我的一位故友，要好好看看这人间。”谢昀抬头，看着头顶上的繁星闪烁。他轻叹了一口气，又低头看向燃烧着的篝火。“可是这人间，只是看着，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谢昀神色中浮现淡淡的哀愁，梁景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可看谢昀仍然是那般淡漠的眼神，似乎当真如神仙一般，无情无欲，妖都是这样的吗？梁景也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妖物，也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

谢昀也不是很想再说这个话题，“我会来这里，也是为了追捕一只我看守的妖物。”

“追捕妖物？可你不也是妖吗？妖去捉妖？”

梁景感到疑惑，谢昀只是一笑：“这中间的情况， 要复杂许多，这也是我的职责。我在人间，也是担任天罚的代行者，类似刽子手一样的角色。”

听他这么说，梁景忽然觉得谢昀变得有些可怕起来，不光是因为方才谢昀所展示出的力量，更多是来源于谢昀这个人身上的威压。

察觉到梁景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谢昀回了他一个浅笑。

“你也不用害怕，异类不可伤人是铁律。我的职责不过是诛灭那些伤人刻上天罚的妖物，也没你想象当中的那么恐怖。”

就算听谢昀这么说，梁景还是很紧张，谢昀也并没有在乎，只是自顾自继续解释道：“有别于人的异类害人性命之时，便会被烙上罪印。对天道来说，不过是扫除害虫而已。”

那人杀了人，是否也会被天道约束，妖杀了妖呢？梁景开口想问，谢昀就已经先一步回答了。

“天道只约束人与异类之间的平衡，妖与妖之间弱肉强食是常有的事，至于人与人之间，自有人定的法规道德。天道若想干涉，也不会有异类干涉的。”

“你能不能先不要读心了。”梁景有些憋屈，这种一切想法都在说出口之前被洞察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有种有话说不出的憋屈感。

谢昀望着梁景的神情，脸上挂着笑，答应了下来。

“好。”

梁景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已经有别人起来换班了。梁景站起身来，他看见谢昀在唇边竖起手指，梁景知道谢昀想要说什么，这一切都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可为什么谢昀要告诉他，梁景挠着头。当天晚上，梁景就没有睡好，做梦都那那条从篝火中窜出的火龙一口就将他吞下。

晚上没睡好，早上自然就没有精神，但梁景还是强打起精神，指挥着自己手下收拾东西。

谢昀第二天一早并没有离开，反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件跟他们一模一样的衣服。可能也是靠着妖力变出来的，跟着他们一起收拾行李。

梁景揪住身边的人一问，他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谢昀是怎么来的，仿佛谢昀一直都在队伍里面，是和他们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是这样的回答，梁景才意识到，他们的记忆都被篡改了。就连他也涌现了许多原本不应当存在过的回忆，似乎谢昀就一直在他们身边，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战友。

可他明明还记得谢昀昨天晚上是怎么出现的，还有谢昀是妖的那件事。错误的记忆和正确的记忆，梁景还是分的清的。

梁景拦住了整理行李的谢昀，他面色阴沉，他不能容忍谢昀对他的兄弟们出手。而且谢昀所捏造出的虚假的记忆，更让他觉得烦心。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昀当然知道梁景没有被他捏造出的虚假记忆所迷惑，放下手里的东西，脸上带着笑。

“如你所见，我只是对你们的军旅生涯感兴趣了。”

梁景皱眉看着谢昀，他压制着心中的怒气，握紧了拳头。

“你到底将我们当做什么了？”

谢昀抬头看着他，梁景看不出他的目光中有什么别的情绪，可谢昀偏生说的十分轻松。

“战友啊。”

他话音刚落，梁景的拳头便落在谢昀脸上，将谢昀打得一个趔趄。

梁景一直对手下很好，出生入死，连重话都没说过，更别提动手了。旁人没有梁景这样清晰的记忆，在他们的印象中，谢昀也是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梁景这么没有理由的对谢昀动手，他们也都愣住了。

在梁景想要打第二拳的时候，已经有人拉住了梁景的拳头，有人挡在了谢昀的身前。

“头儿？这是怎么了，小谢做错事了吗？”

梁景举着拳头，他眼前似乎能看见谢昀那双赤红的妖瞳。他的拳头举着，已经没有办法落下，他真想将身边的兄弟们摇醒，告诉他们谢昀不是他们的战友，而是一直只妖物。

谢昀的嗤笑声犹在耳边， 梁景知道，没有用的，他的同伴已经完全被虚假的记忆所迷惑，完全回忆不起来真实的过去。知道谢昀 是妖的，只有他自己，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梁景垂手，神色淡漠，拦着他的人也放开了他的胳膊，一脸疑惑的看着梁景。而梁景抬手抹了把脸，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你们先收拾东西吧， 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