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消耗（1 / 2）
谢昀垂眸，他的眼神当中带着闪躲，他并不想去看向燃此时脸上的表情，向燃所说的话也听进去了，只是他。
无论怎样说，曾经过去围绕心中的执念，也绝非那么容易释怀，怎么会被区区几句话便能开解的。谢昀叹了口气，向燃的好意，他心领了，可若真的要说起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必劝我了。”谢昀说道，他抬眸的时候，眸中神色映着淡漠。
向燃并不喜欢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总感觉谢昀这样的表情，是在他和谢昀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这样的疏离也让向燃不适。
“谢昀，你有什么想法和难处，难道不能明说出来吗？如果你觉得自己负罪的话，那就更不应该纠结于此。即使你曾经真的犯下过错，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可以放下了。”
向燃说道，他并不希望谢昀的偏执化作折磨他自己的牢笼与枷锁，就算谢昀想要画地为牢，他也一定要将谢昀从那牢笼当中拉出来。
“你说的我都明白。”谢昀说。
他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向燃打断。“既然你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能听一听，即使天道的分量在你心中如此之重，为什么你不能暂时忘却那些，想想其他。在这么长的时间之中，你在人间停留了这么久，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学会吗？”
在人间的这段漫长时光当中，谢昀只是看着，看着人间熙熙攘攘的人群，芸芸众生。与他沉睡的时间不同，他看着那些随日升月落而生息劳作的众生。除此之外，也只是重复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祓除作恶的妖祟，追踪逃亡的邪魔。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想过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为何，他为何要来到这人间。那个在他沉睡之前，最后许下的那个还闪耀光芒的愿望。
那个愿望希望他好好看看这人间，他也一直如此，可现在谢昀的心中有了一丝疑惑，他是否真的好好看过这人间，他是否救过人间的人，还是仅仅只是作为一个冰冷的旁观者。
过去他一直都被自己的罪责所困扰，而无私无情的天道也正给他降下惩罚。他并未想过这惩罚是否有一个尽头，他在这千百年间，都是在服刑。
累计的杀业并不足以撼动谢昀的神思，可在这累积的杀业之下，漫长的时间当中，即使是妖，也会被法则所损耗。
在这妖力会不断流失的封印当中，这种感觉愈发深切。谢昀的妖力并没有谷梁仪流失的那么快，并没有影响他的力量，不断消耗磨损的确实他的精神，
向燃看着谢昀，他看着谢昀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就仿佛在瞬间，变得脆弱，他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说，可他也知道，不能让谢昀再留在这里了。
精神上的损耗远比妖力的消磨更为可怕，若连意志都被改变的话，那远比妖力消失更加麻烦。
“这里的邪祟已经没有了，你跟我出去吧。”向燃说道。
那些邪祟并不会消失，可它们也不敢出现在谢昀面前。一遍又一遍的重温死亡让它们战栗恐惧，在谢昀身上的妖力完全消磨殆尽之前，它们绝对不会再出现。
谢昀抬头，他看着向燃，他开口想要拒绝，可向燃阻止了他想要开口的打算。
“你若是有什么话，等出去再说吧。现在我也不太想听你说那些。我只需要你知道，你并无过错，所以也不必再纠结于此，你也曾经承诺过会帮助我找到杀我家人的凶手吧，所以谢昀，跟我一起离开，我需要你。”
向燃神色认真 ，之前和谷梁仪在一起的时候，在谷梁仪身上体现的更多是妖力上的损耗，连精神都一起磨损的话，也难怪谷梁仪绝对不想再进到封印当中来。
在精神的磨损之下，谢昀的神思似乎变得更为偏执执拗。在封印当中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并不相同，之前向燃虽然也有所察觉，可那时感觉到的，与现在感觉到的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仅仅是看着周围的景象，被谢昀杀灭了一次又一次的妖鬼邪祟，便知道谢昀一定在这里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当向燃见到谢昀的时候，才会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而且在精神的损耗之下，谢昀的情绪似乎也比之前所展露出来的都要多。一方面向燃知道这样对谢昀并不好，可另一方面，他还十分希望谢昀一直都是这幅样子。
或许叶旻就是看到了向燃这样的心思，所以叶旻才告诉了向燃那道法术，他也笃定向燃一定会这么做。
向燃叹了口气，他不应当想这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谢昀从这里带出去，不能让谢昀留在这里了，这也是现在最为紧要的。
“向燃。”
谢昀开口说道，他也感觉到了封印力量作用在他精神上的磨损，只是当初在画下封印的时候，他并未曾做什么磨损精神力的法术，只是消减那些关在封印当中的邪祟妖力而已。
那现在这股磨损妖物精神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谢昀觉得有些担忧，他看向燃的样子，作为人，似乎并不会受这股力量的影响。
按理说人类的精神力要比妖物更加脆弱，更加经受不住磨损才对。谢昀曾经也见过那些获得长生法术的人，到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大多时候，他们的精神在漫长时光当中，也越来越偏离人类，而到最后，也不再像人，成为异类当中的一员。
而在此时，这样磨损的力量并未作用在向燃身上，或许是因为当初封印画下的时候，并没有想说也要将人类的精神一并磨损吧。
“从这里能出去吗？”向燃抬头看着天空，昏瞑的天空仍有灵脉流动的痕迹，如果和上次那样，说不定谢昀也会跟谷梁仪一样妖力磨损的厉害，如果真的那样，向燃也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处理妖化的谢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