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渊（2 / 2）

谢昀已经站起身来，向燃回头，看见谢昀嘴角带着血迹，方才他伤势复发，又吐出不少血来 ，原本一身白衣已经染成了绛红色，如海畔生出的朝霞一般。

“谢听禾所说不错。”谢昀脸上带着一抹苦笑。“这片海域的确是过去所镇压的旧日妖物。”

他抬头，看着头顶将要砸下海浪，伸出手，在他的眼眸之中泛起金光。原本将要倾泻而下的海浪仿佛被封冻一般，不在有所动作。

向燃不知道谢昀是用了什么法术，他看着谢昀的动作，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当他看见谢昀脸上的神情之时，他忽然明白了谢昀想说什么，以及谢昀为什么突然这样做的理由。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向燃问了出来，他转身还想说些什么，在他脚下出现的咒术便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如你所见，在北海之下镇压的妖物，它所恨着的是我，这些诅咒，也是因我而生。”谢昀轻声说道，若不是周围一片寂静，向燃绝对不会听得这样清楚。

现在向燃却并不想听得清楚，他并不想听谢昀以诀别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可在谢昀所画下的法阵之中，向燃来不及说什么，也来不及挣扎，拒绝，便已经被谢昀的法术送离。

“再见。”

向燃只来得及听清谢昀说出这句话，在他眼前的巨浪已经消失了。

等向燃能看清周围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载他们来渔船上。戚风跪在甲板上，呆呆地看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向燃手从他的眼前晃过，他都没有反应。

他这样仿佛丢了魂一样的是状态，就仿佛是太傅当时一样，只是他的神志要比太傅消失的更为彻底。向燃觉得不仅仅是痛苦的那部分记忆，他所有的神魂都被抽走了。

在旁边向燃并没有看见何月玲的影子，向燃看向远处海市上掀起的巨浪，明明距离不远，可向燃再想传送过去，那片还是似乎已经被封闭起来，就算向燃再三尝试，也未能成功回到那海市的阵中。

除了海市封闭之外，还有谢昀咒术的痕迹，他将向燃送离，便绝对不会让向燃再回去。

向燃看着那片波涛翻涌，他绝对不可能就在这里看着，如果船不能开，就算是游，他也要游过去。

进了船舱，向燃才看见靠在舱壁上的何月玲。向燃下意识的觉得何月玲是出了什么事，下意识的靠近，却看见何月玲突然抬头，她的眸中带着愤怒，更多却是力不从心的无奈。

“你开不了船。”何月玲说道。

向燃走向船舵的步伐停滞，他没有回头，看着船舱外的船舵，即使被海浪波涛颠簸，船舵依然没有半分摇晃，反而十分平稳。

“我见到那边掀起海浪，也有法术流动痕迹，原本便打算过去看看。”何月玲说道，她垂下头，似是心有不甘。

看着何月玲低头，她似乎是极为懊恼不能驾船赶过去，可这又不是她的错。向燃试着去扳动船舵，可船舵就像是焊死在船上一样，任凭向燃用力，也无法移动分毫。

向燃一拳锤在船舵上，纵使他有再大的火气，现在也无从发泄。

“我一定要过去。”向燃说道，他锤在船舵上的手并未移动。

何月玲抬头，她的状态比戚风还要更差一些，若说戚风是被抽走魂魄般，那何月玲的神情比戚风还要难看，她的记忆并未缺损，可现在的她却要比记忆有所缺损更为怅然若失。

向燃看着何月玲所流露出的神色，他的心中也多了一些担忧。只是何月玲到底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头顶上的阴霾，向燃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到了现在这般地步，还能如何，向燃握着船舵的手猛然收紧，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做，现在他也只能看着海上的波涛。

“不行，我一定要过去。”向燃忽然抬头，他的神色坚定。

向燃坚定的神色也让何月玲稍微清醒了一点，她看着向燃，在她的神情中，分明便是绝望。

“可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何月玲说道，她低下头去，就如同一个脆弱无助的小孩子，在她过去，也有如今日这样，力不从心，满心委屈。

看着何月玲的动作，向燃也是一阵沉默，他应当说什么？他应当感受到什么，向燃不知道，甚至他不断的问过自己，他应当怎样做，才算是正确的。

只是没有人能告诉向燃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此时的向燃也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一定要去救谢昀，不管用何种办法，也不论出要什么代价，他都一定要去救谢昀，这便是他此时的想法。

向燃走到何月玲面前，在何月玲面前蹲下，对着何月玲伸出了手。

“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