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将身来在大街上（2 / 2）

“进去罢，快要开场了。”小节看出了春烟的心思，她似乎不太想进去，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敦促着。

小节知道春烟和师父一向不和睦，如果能稍稍调和一下父女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欸。”春烟犹豫中，被小节硬拖了进去。

两个人进去的太晚，已经没了座位，只在门口处找了一块空地，并排而立。

眼前的场景，是北平几十年未有的盛况。前排坐了些北平里的达官贵人，后面则是提前好几日预订下来的朋友家眷。

只有最后一排的位置坐着几个老弱妇孺，其他戏迷只能站在后面和四周的份。

“师父深谋远虑，当真让人敬佩！”

小节看着台上的锣鼓争相恐后的敲起来，看着今日的情景，心底一片湿润。

如果第一日的演出设有门票肯定会赚了个盆满钵满，可是师父剑走偏锋，为招揽更多的戏迷，竟叫大家免费来听。

禹颉就是要让大家看看，荣福堂的戏值得你花钱买票。

也要让大家习惯，荣福堂的座儿，只有抢才会有。

春烟早已经习惯了小节对父亲的崇拜敬畏，她不以为意，眼睛往台上去瞧，是荣福堂的开箱之作《红鬃烈马》。

顾轻出场的那一刻，全场观众情不自禁的起身鼓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顾月明。

台上的他扮演的大青衣王宝钏正合适，顾轻极痩，符合王宝钏整日吃苦菜羹的外形。

“昨夜晚一梦甚跷奇，

斗大红星坠落在房里。

将奴惊醒汗满体，

不知凶来主何吉。”

几句西皮慢板就将场子给镇住了，王宝钏和薛平贵十八年没见，俨然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一身富贵衣冠，长着胡须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马四饰演的薛仁贵立刻接了下去：

“肚中饥饿路难往，

身上寒冷实难挡。

将身来在大街上，

抬头只见大门墙。”

薛平贵问路以试其心，薛平贵自己在外边娶了个代战公主不说，还要试探王宝钏是不是出轨了。

再看台上的顾轻已被薛平贵几句调戏的话惹恼了，逃回了寒窑。

跑破一段，前面走的王宝钏，后面跟的薛平贵。至此，马四要开始一段西皮导板转原板转流水的唱段，讲述他与王宝钏相识结亲，以及他被岳父王允和魏虎陷害的过程。

观众已然入了画镜，大骂薛平贵。

顾轻下台的片刻，已经在人群中发现了春烟和小节站在一起。

小节站在外面，用身体挡着她，以免她被人群撞到。春烟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立在他用身体撑起来的角落，转着一双水漾的杏眼，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