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针锋相对（2 / 2）

也难怪她会生气，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黄丽妃就是下毒的主谋，但是对方却不以为意，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依然保持着微笑，左边脸颊上露出了酒窝，十分惹人怜爱。

“希望下毒的犯人能够早日捉拿归案，我每日都跟陛下念叨呢，请他等抓到犯人之后，务必要处以凌迟之刑。”

“凌迟……竟然用那么残酷的刑罚……”

云柳不高兴地撇过头去，陈惠妃也皱起眉头，当中只有黄丽妃看起来很高兴，她唱歌似的说道：“既然是个命犯，自然要好生地折磨过后才能处死他。你们有空可以去刑场看看，像上回礼部侍郎遭凌迟之刑处死的时候，我曾和陛下一起到刑场参观过。”

礼部为掌管礼乐、祭祀的衙门，侍郎为该衙门的二把手。

“那礼部侍郎被削了两千零三十一刀都没毙命呢。”黄丽妃双眼闪闪发光，双颊泛红地说道：“我也求皇上让我割了他几刀，那种手感可让我想起了平时装模作样侍郎大人，一回忆起那痛苦的惨叫声就让人回味无穷。”

黄丽妃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终于忍不住失笑，然后沉浸在病态的精神状态下，描述着惨不忍睹的行刑场面。没有人开口搭腔，在场的人无一例外都流露出作呕的表情；云裳也拼命和反胃的感觉斗争。

这个黄丽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呀！？

“别说了！”云柳终于忍不住大声打断对方。

这时恰好吹来一阵风，紫色的花瓣一起飘落而下，云柳望着那个方向说道：“连木莲花都害怕了。”

黄丽妃神情茫然地闭嘴后，马上又发出阵阵笑声，“华妃娘娘真是娇弱呀。惠妃娘娘，您觉得呢？”

陈惠妃充满长者风范，她从容不迫地答道：“虽然不清楚陛下的想法，不过我比较喜欢没有凌迟这等酷刑的太平盛世。”

“无趣。”

黄丽妃咯咯笑着，陈惠妃则心平气和地回答：“先人们的做法必定有其道理，凌迟或剥皮等酷刑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废除了，是永乐帝……不，应该是崇仁帝吧？”

陈惠妃像是在确认似的，回头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官。

“香兰！”黄丽妃大声地叫着女官的名字，刚才推掉云裳的茶、看似严肃的女子赶忙走上前。

“奴婢在。”

“告诉惠妃娘娘，改革刑法到底是哪一年的事？”

女官中也有许多教养出众、知识渊博的人，后宫的嫔妃们也喜欢拿这点作比。

被唤作香兰的女官先是迟疑了一会儿，但是马上就答道：“应该是……永乐三十年。”

黄丽妃满意地点点头。

“好像不太对吧？”

云柳说完，黄丽妃顿时竖起柳眉，“香兰是选秀女时以甲等成绩入宫的女官，我相信她不会有错。”

“我这儿也有个聪明的女官，裳儿。”

云裳吓了一大跳，“奴婢在！”

“就由你来回答，快将正确的答案告诉惠妃娘娘。”

众人的视线像箭似的射向云裳，香兰则紧紧抿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云裳。

云裳心想怎么会变成这样，却又不能令姐姐丢脸，只好开口说道：“禁止使用凌迟、剥皮、车裂这三种酷刑是在崇仁帝治世的崇仁十七年，是当时三公之一的孟尝州太保谏请先皇废除的。”

云柳点点头，“那么孟太保谏请废除酷刑的理由呢？”

云柳深知云家子弟都接受过相关教育，而云裳努力搜寻当时的记忆。

“嗯……太保的养子、也是太保的外甥唐秋水，因侵占之罪被下昭狱，最终在太保面前执行车裂之刑，可没料到却冤枉了人家，真正的犯人等到行刑后才被抓到。孟太保痛心疾首，积极建言先皇改革司法和刑部，崇仁帝接受了他的上书，颁布诏书时还说过这么一句话。”

云裳顿了一下，并且注视着黄丽妃，“三刑永久废止，改为斩首之刑。”

三种酷刑从此改为斩首且一直沿用至今，老祖宗如此颁令，可推翻该法之人却是对爱妃言听计从的朱玄昌。

黄丽妃神情诡异地紧盯着云裳，看得她浑身不舒服，另一边的云柳则是一脸得意，陈惠妃也神似讽刺地笑着，“看来裳儿说的才是对的。”

黄丽妃不肯认输，“来人呐，快到文书房查查，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公平起见，就派我的人去求证吧。”

于是陈惠妃命自己的宦官到文书房查史实。

不久宦官抱着厚重的史书回来，陈惠妃解开史书的绳子翻查，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废除酷刑的是崇仁帝，无论是年号还是当时的太保名字都是裳儿说得对。”

黄丽妃砰地站起来，一旁的香兰吓得脸色发白，全身不断地颤抖。黄丽妃睁大眼睛狠狠地瞪视着云裳。

然后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就是你呀？”

听不懂她想说什么，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云裳很是纳闷。

黄丽妃扫视陈惠妃和云柳之后，脸上再度挤出一丝笑容，“虽然惠妃娘娘说过木莲花不属于任何人，不过……”她左边的脸颊浮出了一个小酒窝，“这可是我的花啊，你说是吧？”

没等惠妃回话，黄丽妃就撇过头、提起裙摆大步离去，女官和宦官们都慌乱地收拾东西，紧紧追随主子的脚步而去。

现场陷入一片沉默，在场的人都深知黄丽妃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木莲花因其色彩高雅，所以在皇城内唯有皇上特许的人才能在花园里栽种，因此又被称为象征着“宠爱”的花。

亭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没人还有欣赏木莲花的雅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