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自尽(2 / 2)
他转过身,一双明媚的眸子里全是笑意:“在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你们也该走了。”
看萧浅想说话,刘治臻故作委屈:“你们在这里的花销都是用我的钱垫的,不会真的赖上我了吧?”
萧浅瞪圆了眼,“谁要赖上你了!”
“好啦,快走吧。”
刘治臻轻笑,俊逸的脸庞上是温柔的光泽,他微微张开手,“不抱一个吗?”
萧浅抬头看着刘治臻,不知为什么,眼眶就红了,她迅速低下头,深呼吸好几下,上前一步,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胸膛,没伸手抱他。
她耳边仿佛听到刘治臻的叹息声,下一秒,他轻轻抱住了她。
不过几息,刘治臻放开了萧浅,坏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别这么一副我要死了的模样,开心点嘛……”
萧浅:“……”
“呸呸呸,别瞎说!”
萧浅的声音都隐隐带着哭腔。
刘治臻拍了拍东方溯的肩,声音很小:“以后……她就拜托你了。”
东方溯伸手抱住他。
周铭渊武功不错,他听见了。
刘治臻跟周铭渊的视线交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摆摆手,“快走吧,三兄。”
周铭渊半扶着萧浅,顺着那条道路走出去。
刘治臻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三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直到他计算着已经离开了,他这才摸出从东方溯那里获得的一把小刀。
这是他跟东方溯说好的。
端王杀了燕王,这场戏就会继续唱下去。
放了他们,刘治臻心中愧对周久柏,周久柏是真心实意的,把他当成弟弟对待的——他大概是不愿意面对周久柏的失望了。
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东方溯跟周久柏,都像是他的哥哥,而萧浅,更像是他的小妹。
刘治臻心中充满了迷茫。
好半晌,他下定决心,举起那把刀,找好位置。
——刺向自己的腹部。
他觉得自己腹部一痛,有什么温热的**缓缓淌了出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阴冷得吓人,他抽出那把刀。
——又是一刀。
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刘治臻全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找好姿势,躺在有些冰凉的地上,抬头看着那些绸缎。
好半晌,他猛地抽搐一下,他苍白的脸庞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胃肠道**,血液从嘴角流了出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擦了,双目愈发无神,嘴角带起一抹笑容,似乎有泪珠从眼角滑落。
东方啊……
以后就看你了。
“警告,警告!”
“阴离子队员刘治臻,死亡!”
“请阴离子剩余队员继续完成任务!”
“警告,警告……”
几息落下,系统再次发出警告,这一次通告的人不再是刘治臻,而是白归贺。
“警告,警告!”
“阳离子队员白归贺,死亡!”
“请阳离子剩余队员继续完成任务!”
“警告,警告……”
不过片刻,又一个穿越者离开,阳离子还剩娄青云,阴离子还剩萧浅跟东方溯,而他们的任务还在继续。
刘治臻是自杀死亡,而白归贺是因刺杀圣人失败而斩首。
—
“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红袖跟白归贺斩首在同一天,十月二十。
她神色很平淡,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周围的百姓们窃窃私语,对着他们议论纷纷。
旁边跪着的就是白归贺。
他头上的幞头已经摘下,头发散乱着,脸色并不是很好,唇瓣惨白干裂,一身白色带着血迹的囚服,脚上是一双破布鞋。
“……”
白归贺没说话。
“跟上面那位,有这么大的仇?……你也是胆子大,竟然刺杀圣人,之前看你还挺聪明的啊……”
“……”
红袖轻嗤一声,觉得无趣。
“红袖你这个贱婢!”欧阳释桁如今已经疯疯癫癫,他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到最前面,他的头发没绑,凌乱地散在胸前。
“你以为让我没了子嗣,我就会痛苦吗?我现在就是要看着你死!最好是扒光衣服,一根白绫吊死在城墙上!反正你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
“够了,说够了没?欧阳侍郎的家教既是如此吗?满口污秽之语半分君子风度都没有?”
白归贺打断了欧阳释桁的咒骂跟肮脏言语。
“你——”欧阳释桁眼中布满红色血丝,憎恨与厌恶充斥着他的大脑,“你一定是她的姘头对不对!她这种贱人死到临头还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他说着,四处张望,夺过一个人手中的菜篮子,一把青菜,几颗鸡蛋就往红袖身上丢去。
红袖眼眸淡淡的,眉尾泛着红。
她低着头,等着青菜跟鸡蛋的袭来——只是,她没想到一向乖巧的白归贺直接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下了攻击。
红袖呆呆地看着那个少年。
“你这是做什么?他说得对,我本来就不干净了,这些是我该受的——你快让开!”
白归贺手被绑住了,没办法拿下头上的菜叶,他低垂着脑袋,微微偏头凝视着她,神色认真而诚挚,“你本就干净地来到这个世上,就应该干净地离开。你没有错,你很干净——即使这些菜叶子是打在你身上,你也是干净的。”
只是他不愿意一个女生受到这样的攻击。
所以他才站在她面前。
红袖看着他没说话,好半晌低声笑了起来。
很快欧阳释桁就被禁军挟持住了,他嘴里还不依不挠地大喊大叫,那被抢走菜篮子的娘子呸了一口,“真晦气,遇上个疯子,还废了我一篮子菜……”
白归贺重新跪下,衣角上已经粘上了绿色的青叶汁,还有蛋清混合着泥土,他神色自若,没有一丝惧意。
红袖跪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膝盖隐隐作痛,一侧头,就看到了萧浅送她的那束花。
剑兰已经干枯了,只有缩水蜷缩一起的枝蔓,花瓣跟叶片已经脱落,包裹在那纱布中,只有那张纸条还完好无损。
生如芥子,心藏须弥。
花潋并没有来送她,她这辈子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一个,她已经看到了。
午时三刻已到。
“周昭然。”
红袖的头被按在断头台上,她看着白归贺漆黑的眸子,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白归贺笑了笑,这是他本来的笑容,有些腼腆,又很温柔,他耳朵贴着石桩子,回了一句,“秘密。”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伪装后的周世晨。
他嘴巴动了动。
浙郎,下次有缘再见了。
他好像看到了盛装的娄青云,那个少女,像最初相遇那样耀眼,他们对视很久,却一句话都没说,白归贺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断头刀落下,血染红了石板路。
娄青云觉得浑身发冷。
系统尖锐的警告声刺激着她的耳膜,阳离子的任务是什么呢——刺杀圣人——这个任务让娄青云战栗。
在周煜安身上,她体会到了为数不多的,她从未拥有过的父爱,那些美好的情亲让她沉迷其中,她如今清醒过来了。
她从来不是什么周灵妍,是娄青云。
可……
对着周煜安,她怎么下得去手?
所以白归贺出手了。
只怕经此一事,圣人身侧的侍卫更甚,想要刺杀他就难了……而娄青云,就算她再不想完成这个任务,她也不得不完成了。
——或者说她私心里想想完成。
伪善的面具摘了下来。
是白归贺用他的失败,他的死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