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进军(2 / 2)
更何况,周无夜完全不需要把虎符拿出来共享,他们也看出来晋王是个正人君子。
过程很狗血,但这个结果意外的不失偏颇。
“好荒谬啊……”
刘治臻一手搭在萧浅的肩上,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我完全没想到,这种大事,竟然会靠掷骰子决定。简直太荒谬了……”
“他们三个都有那个实力,但现在前线危机,等他们扯出个东南西北来,西湟跟天庆不都打到皇城来了?至于最后虎符交给谁,等战事结束,他们自己争去。”
皇家的事皇家自己解决,只要不祸害老百姓就行。
最后,周无夜去启川,那里的战事是最严重的。周久柏跟赵温言分别去支援九襄的西部跟南部,周铭渊去了晋康南部。
在离开皇城前,刘治臻提出了去祭奠一下周言芷。
“……”周久柏微怔,他其实没想过刘治臻会想要去看周言芷,不过思绪一转,周言芷也算是曾经刘治臻使用过的身体。
“兄长。”
刘治臻开口了,“我……不,周言芷身上,还带着你之前送他的那块玉佩吗?写着‘濟’字的那一块。”
周久柏看了他一眼,心道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有。不过……那块玉佩是我送给你的。”
是周久柏送给自己的弟弟,刘治臻的。
刘治臻一愣,他盯着周久柏,半晌后发出一阵闷笑,他凑了过去,眉目浅笑,小声道,“其实……在我们那边,应该称呼你为‘哥’。”
周久柏微微挑眉,“……所以?”
“所以,澜哥。”
周澜,字久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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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浅是跟着周久柏去祭奠上官瑾姝的,不过她没去皇陵,只是看了看上官瑾姝的牌位。上面写了七个字。
爱妻上官玉之牌位。
她眸光微敛,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周铭渊,她想伸出手摸一摸这个牌位,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这是曾经的上官瑾姝,也是曾经的她。
“走吧。”
周久柏有些意外,“瑶娘,你不是言,对这传闻中的端王妃兴趣盎然吗?”
萧浅微微一笑,摇着头。
“兄长,这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这大概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上官瑾姝了。
她深呼吸,露出嘴角浅浅的酒窝,“兄长,走吧。阿兄该等着急了,我们也要出发去九襄了。”
再见了,小玉儿。
皇城就交给了老一辈的皇族,长公主跟恭亲王他们。
周久柏跟周亦辰、秦微霜道别,原本周亦辰也想跟着去,被周久柏制止了,周亦辰不解,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从小习武,他自认为他能上战场。
他的阿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一句话。
“亦辰,若我遭遇不测,你便是我最后的希望。”周亦辰一愣,眼眶骤然通红,秦微霜也忍不住抱住他,浑身颤抖,低声啜泣。
周久柏上前安抚着自己的妻儿,“……保重。”
—
萧浅跟刘治臻自然是跟着周久柏去九襄,她换上了骑装。
原本军中有些将士不乐意一个女人跟着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个娘子竟然会马术,而且不差,一路上舟车劳顿也没有任何怨言。
一路上他们不敢休息太久。
也不知道粮草有没有送到,也不知道前线现在如何了,上一次传来捷报,还是说盐城失守一事。
萧浅喝着只有肉沫的肉汤,听着夜晚的蝉鸣,现在只是暮春,春寒陡峭,空气里还绵延着寒气。“兄长,你说……这场仗,打得赢吗?”
现代热兵器对上古代封建社会。
怎么看,都是输。
她问得很小声,不敢让其他士兵们听到这句话,她不想再去打碎这本来就不多的希望。失去士气的军队,是不堪一击的。
路上他们兵分两路,周久柏带着粮草绕近路,秦元封带着剩下的大部队从官路继续往前。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现在前线最缺的就是粮草。
这一路上不少士兵发了热,起了高烧,萧浅配合刘军医迅速给他们服下汤药。刘大夫看着萧浅娴熟的动作,他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女娃,还会行医之术。”
萧浅微怔,她笑了笑,“不过懂些皮毛罢了,真要有伤患,还得是刘大夫来才行。”
两人闲聊了几句,气氛还算和谐。
忽然,秦元封盯着不远处的矮灌木,他眸底带着危险的光芒,瞬间抽出自己腰侧的弯刀,指着那处草丛。
他凌声呵斥:“谁!”
所有正在整顿休息的士兵们立马警觉起来,纷纷拿起武器,目光炯炯。
萧浅也闻声望去。只见那灌木丛动了动,一个暗青色长袍的人颤抖着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灰头土脸,衣摆沾了泥土。
“……这位公子,我、我只是路过……”
那人匍匐在地,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这个声音还有些熟悉,她上前一步制止住秦元封的动作。萧浅定睛一看,“……木郎君?”她一愣,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木衡。
“木郎君?”
萧浅解释一番。
木衡也意识到眼前的军队是去白毫城支援的。可白毫城已经失守了。他衣袖中的手指微动,里面有一封信,是盐城的知县给他的。
裴知县沧桑的脸上染着鲜血跟灰尘,那双龟裂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握着他的手苍老又粗糙,让他把这封信交给前来支援的将领。
“……木衡郎君,我知你是江湖人士,本是不参朝野之事,可……咳咳,可……如今我也没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求你别的事,只愿你将这封诀别信,交与前来支援的将领……一定、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
上。
他口中最后一个字来不及说出口,便含恨而终。他始终盯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壤,灼烧的气息在这片土地蔓延。
四下皆是残肢断臂,死者身上的伤口可怖至极,地面被大炮炸出br>木衡拿着那封信。
一股悲凉从他心底涌起,他环视四周,满目疮痍,颤抖的手攥紧了那封信,他惊觉后立马将那信抚平,轻轻合上裴知县的双眼。
裴知县到死都没有投降。
他撤走了城中的百姓跟一部分士兵,带着最后一对人马慷慨赴义。
木衡伸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小路逃走。
他不会武功,就连机关术也是烂得可以。何德何能,让裴知县托付重任于他?他又如何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前方的路不知道在哪里。
西湟军直奔东去,所至之处一片荒芜。木衡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乔装后翻过恒阳山,爬过那个悬崖峭壁,一路东躲西藏,终于超过了西湟军。
可他只是一个江湖浪者,根本不认识什么秦北的将领,他躲在暗处,捂紧自己袖中的诀别信,生怕被人抢了去。
而如今。
他好像看到了前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