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中秋(1 / 2)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谢白梓。
谢师傅放下筷子,认真道,“我在碧水胡同看好了一处房舍,已与卖主谈妥了价钱。等他腾出房子,修缮过后,就接你母亲过去。只是也得明年了罢。”
黎静珊知道谢师傅做事向来牢靠,遂点了点头,又敬了他一杯酒。
黎夫人倒被这话头逗得颊飞红晕,嗔道:“这妮子越发没有规矩了,竟然管起长辈的事儿来。且说说你自己,今年就满二十一了。你才得操心婚嫁了。前两日钱家婶子还到家里来,给我看了几个公子哥儿的八字,我拿来给你合计合计?”
她话音刚落,黎静玦一口汤呛进鼻子里,咳了个惊天动地。
“说你姊姊的事儿,你着什么急啊。”黎夫人忙给他又是递帕子又是倒水,口里还埋怨着。
黎静玦擦着汤水,一双眼睛还睨着黎静珊,笑盈盈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娘!我还小。这么着急嫁人作甚?”黎静珊急道。
“你还小?娘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满地走了!”黎夫人不满地道,“你再蹉跎两年,等到人老珠黄,就只能给那些半老头子做续弦了。”
“娘——!”她梗起脖子想要反驳,转头一看,却开始词穷。在此的四个人,确实只有自己的情感归宿是不明朗的——在现代,俗称“单身狗”。
她缩了缩下巴,嘟哝道,“反正我能把自己嫁出去,你们就别担心了!”
黎夫人还想在说,黎静玦总算良心发现地帮姊姊解围,“娘,您就别担心了。在京里爱慕姊姊的青年才俊大有人在,姊姊这是还没考虑好罢了。”
黎静珊赶紧投去感激的一瞥。
“那也要抓紧了。可别挑来挑去,挑花了眼。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黎夫人犹自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叮嘱。
黎静珊在心里哀号。自己才二十一好吗,怎么就好像是现代里的三四十岁的剩女了!
才回来了两天,就经历了无数次花样逼婚!唉,自己凭本事单身,连正主都没着急担心,自己这是碍着谁了!
好容易吃完了这顿让黎静珊如坐针毡的团圆饭,她耐着性子陪家人坐了片刻,赶紧躲回房里,就怕母亲真的拿那些公子哥的生辰八字给她看。
然而走到院子里,见天边挂着的一轮圆月,突然涌起了无边的思念。那人远在京里,如今在干什么呢?看时辰多半还在酒桌边觥筹交错,只不知是在陪家人还是陪客户。
他可得偷闲也看一眼窗外的圆月?
黎静珊愣了片刻,又自嘲地笑笑,这是要“千里共婵娟”的意思吗。果然是相思偏喜趁团圆啊。
黎静珊跟家里报了一声,匆匆出了家门,往阮家别院去了。她从后门进了院子,先进了自己的屋子。在灯下坐了片刻,等院子里静了下来,她悄悄潜进了前院阮明羽的正房。
阮明羽的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家什物品都原样未动。好似他不过出去应酬了半晌,天明就会回来补眠,一觉睡到近晌午,再懒洋洋的吩咐黎静珊进来伺候——就好似当年那般。
黎静珊怕惊动了福伯他们,不敢点灯,只沏了一壶茶,拿了摆了几个月饼在桌上,在窗前坐了下来
满月的银辉从窗口泄进来,铺洒一层白纱,在黑白间勾勒出屋里物品的轮廓。黎静珊对这屋子的东西都无比熟悉。
黄花梨衣架上通常会挂着用沉水香熏好的衣服,那纨绔少爷起床好顺手就能往身上披;桌案上摆着上好的松香银叶墨砚,却极少使用。因为他从来不把店里的活儿带回别院,那笔墨只偶尔用来写写家信;那边的茶台反而是他消磨时间最多的地方,执一卷闲书,摆半局残局,或者只是泡一壶茶,消磨时光……
黎静珊的目光一点点地描摹过每一件物品,似乎还能看到那略带闲散的身影,在那些物品见盘桓,一转身就能见他悠然淡笑的模样。
她看了半晌,才摇头自嘲的笑笑,暗道自己简直魔障了。她喝了一口茶,又不禁想起阮明羽教她茶道的时光,顿时觉得嘴里的茶少了些味道。
她伸手去拿月饼,忽又犹豫起来。面前有五仁,莲蓉,豆沙等口味,阮明羽会吃哪种呢?他与自己喜爱甜食的口味不同,不爱甜口的零食,当会选择五仁的吧。
黎静珊放下手里的莲蓉月饼,拿起一块五仁馅的,咬了一口,又抬头看向窗外明月。
不知他此时是否也在吃月饼呢?也选了五仁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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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此时也照在京城得月楼最大的雅间里。
阮明羽端着茶杯,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
“明羽,瞧什么呢?”翰林院的程侍读叫道,“为了喝你沏的一杯茶,我可是连我妹妹和小娘的梳妆匣都插手上了。快来快来,给哥们儿露一手。”
这雅间里坐的,大多是朝中高官的公子,平日里斗鸡走、狗,喝茶拈花,却是脂粉堆了难道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