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凌涯（2 / 2）

林清绝飞出去一丈，叶扶惊才反应过来，他停在空中，而后抿了抿嘴，跟在林清绝身后，与姜明肌拌嘴之时，他注意力并不算集中，此刻被林清绝一提，他才感知到陈鹤。

姜明肌三人径直飞跃过去，而后与陈鹤一同落在近海的山上。

初春万物生绿，山间溪水边的桃花开的肆意又曼妙。

“我奉命在此去涉月岛等你们，不曾想你们脚程如此快，差点就错过了……”陈鹤看见姜明肌便有些细微的不自然，他在桃花树下坐的格外端正，背挺的笔直。

“谁的命令？叶城如何了？青岳派又是怎么一回事？”叶扶惊问道。

叶扶惊的问题太多，陈鹤显然没办法一次回答清楚，他摸了摸鼻子，决定从头开始讲起，从青岳派不肯出城，讲到了林氏被灭，而后又讲到叶渡苍带人去了凌涯峰。

陈鹤慢吞吞的讲着，先变了脸色的反倒是姜明肌，她看起来比方才在茶楼里的叶扶惊还要心急。

林清绝感知到姜明肌的手开始发冷，他偏过头，看见自己师姐一张寡白的脸。

“师姐？”林清绝侧过身子问。

“你是说，他们出发去了凌涯峰？”姜明肌并没去看林清绝，她揉了把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些。

“是的……师妹。”回答姜明肌时，陈鹤明显声音偏低，“魔族自入侵以来，没有一场败仗，你们去年盛冬出关后便径直去了极北，而后回来只呆了一晚便又去了涉月，这中间几个月的事情，你们大抵不太清楚。”

叶扶惊与林清绝确实不太清楚，他们只知道与魔族交手一直在败，却不知道这个败是何种程度的败，他们只知道魔族攻入了人界，却不知道到底打下了多大的地方，确有难民已经逃至此地，他们听见民怨，但却从不曾去施舍救助。

“自去年盛冬边境地带便已经不稳，第一次试探性的交手发生在除夕夜里，当夜近海的清涯城几乎被屠了一半的人，除夕之夜，处处团圆，守岁过后人最是疲惫了，那些魔族，在天明未明时破开了人魔两界的界限，传闻近海一片的海突然消失了，化作了魔城，那些魔族从大开的城门内涌出，宛如海水，他们欢呼着，大叫着，提着自己的武器冲入了富饶的青涯城中，他们便像是土匪，看见什么都喜欢，看见什么都想要，他们杀了人，不过是嫌弃那些人哭天抢地，败坏了他们的性质。”

人间炼狱，叶扶惊脸上阴沉沉的，恨不得斩杀尽那些魔族。姜明肌却低着头，若有所思。

不过是场盛宴，若不是魔界荒芜，谁会见到一个小小的临海小城，便如此欢悦？前世姜明肌也经历过这一战，不过前世这一战发生在五年之后，当时这一战是姜明肌领人，是她亲自定的除夕，她没想在除夕夜杀人的，她没那么凶残，她想的不过是，除夕夜，她应该让破开结界时花费了极大心血的手下好好开心一下，去吧，去人界吧，人界的富饶，人界灿烂一片的花，人界典雅古朴的楼，一切都是魔界所没有的，去开开眼，见见此生不曾见过的美景。

“清涯城半数被屠，距清涯城的仙门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们一边去请距离最近的大宗青岳派，一边自己组织人手，开始与魔族交手，”陈鹤语气略显低沉，“没人知道此次魔族几乎倾巢而出，故而前去阻拦的仙门尽数覆灭。”

姜明肌很是熟悉这段事情，先是一些小的仙宗，而后是修仙界第二的青岳峰，他们各自为政，没有统一的调度和指挥，故而被魔族打的节节败退，他们三日便占领了清涯城，一月便已经逼的青岳派退居青岳林，前世桃花开时，她已经能在青岳林前与凌时越对饮了。

而那也是她最后一次与凌时越喝酒，七日之后，退居青岳林的青岳派终是不敌，开始径直朝西败走，至此，魔族进入人界的第一个绊脚石被狠狠斩碎。

少了青岳林的阻拦，进入内陆几乎畅通无阻，魔族在青岳林中举办了盛大的庆功会，而后兵分两路，一入追着宛如丧家之犬的青岳派径直向西，朝着凌苍峰的方向，一路由南像北，开始正式进入人界的内陆。

群山五岳，姜明肌带着人，宛如一般利刃，刺进了内陆中的每一个仙宗，人间的山水是好看的，人间的桃花曼妙，人间的衣裳是垂线纺织，姜明肌带着人一遍与人间仙门交手，一遍气势高昂的游山玩水，姜明肌径直杀到中部地带的望雪宗，无一场败迹。

姜明肌是在望雪宗的露台上听见凌时越的死讯的，望雪宗的露台下是一片极其大的湖，湖中生产着层层叠叠的芦苇，当时春日，翠色一片。

来人与她读信，信中说的便是凌时越死了，死在凌涯峰，人间的修仙者终于动手了，他们用了仙器，凌时越被青岳派与凌苍峰两面夹击，死与凌涯峰下。

“为何提前不曾发现是阴谋？为何当时没有派人去救？”姜明肌在露台之上嘶吼，她这一路从青岳林到望雪宗，还给凌时越留了许多东西呢，他最宝贵的医书，他念叨了很久的药材，姜明肌将这些东西带了一路，好好的装在自己的乾坤袋里，亲自带在身上，她给凌时越留了那么多东西，但却一件也送不出去了。

姜明肌在露台上面哭，她带领剩余的人启程，径直前往叶城，林氏的人所剩无几，但她却无所畏惧，当时她尚且还信姜祭，姜祭说他尽力了，她只是气他无用，不肯一博，却不曾怀疑他是故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