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波澜（2 / 2）
“哦，没兴趣！”
“啊？”
“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啊？”
“等会啊峰兄，我有点乱，你到底是不是我班主任啊？”
“你猜一下，给你个想象的空间！要是你想象不到就蹲下来唱《征服》，把我唱开心了我就告诉你！”
“喂，你是在逼我造反是不是？”
看着龙小君咬牙切齿的样子，峰兄悠悠地来了一句：“唉！情绪是智慧不够的产物，我到底做错了了什么，非要教你这个没智慧的家伙？！”
“除了损我还有其他本事不？有种你把我成绩提高上去啊？”
“不是我不肯教，只怕是你不好好学。”
“敢打赌不？”
一听到“打赌”两个字峰兄来了兴致，
“哎呦？赌什么？”
“你给我开个小灶，强化复习，我呢，竭尽全力地学，要是我能考上我想上的那所大学，你请我们哥几个吃一顿，要是我考不上，管你一个月的烟！你放心，只要你能好好教我，我肯定不会说是你教得不好，咱俩平时肯能有点嫌隙，但我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说一不二，现在就看你的了，你要是说不敢，我也不怪你，不过以后在我面前你可就别得瑟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龙小君的激将法，峰兄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还是欣然答应了，因为他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成交！不过提前说好啊，你得找一所有点难度的学校当目标，要是你选个技校什么的，我可不跟你浪费时间！”
“西财大！这个，成吗？”
“什么？西财大？！”
这时候小君脸上自信的傲娇劲跟峰兄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你还是直接给我买烟去吧！我承认你这几个月很努力，但这不代表就有资格做白日梦。”
“是不是白日梦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这个目标也不小吧？！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给你一晚上时间，明天我来拿学习计划。”
小君说完就转身潇洒地走了，峰兄则拿起黄瓜咬了一口，嘴里嘟囔了一句“哼！自以为是。”就继续低下头看报纸。
晚自习期间，峰兄牵头召集各科老师开了个碰头会，讨论的重点就是龙小君。峰兄把下午他们之间的谈话大概齐地叙述了一下 （当然他跟小君打赌的事是不会说的），然后他建议把龙小君当做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峰兄给出了以下几点理由：首先小君脑子肯定够用，用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把之前几年挖的“大坑”填得差不多了，很多学习的问题也是一点即通。其次就是心理素质过硬，打架什么的，从来都是一个人打好几个，要不就是打一些高年级的“学棍”（传说中学校里的恶棍），所以上了考场肯定不会出现怯场的情况。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小君本人态度的转变，众所周知，态度决定一切，如果一个人自己不求上进就算别人拉着拽着也是一事无成。
峰兄做了几十年的教师工作，最擅长的就是识人观色，以前他觉得小君哪都不错，就是做什么事都差一口气，虎头蛇尾，这类学生注定没什么大出息，不过今天下午他却意外地发现小君有一股子不认输的狠劲儿，而且这股子劲还用在学习上了，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知道龙小君这次不是说着玩的，看得出这小子把这口气接上了，成败在此一举，他作为班主任在这种时候必须推他一把。
就这样，在峰兄的大力推动下，在场老师一致决定把龙小君列为重点，给他开小灶单独补习。
什么是重点培养？就是没有私人空间没有私生活。为了能让小君更加专注地学习，峰兄特意向学校申请了一个单人宿舍给小君，同时各科老师也都为小君做了详细的补习计划。小君的生活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行踪也变得更加诡异了。就连学腾也只能在上课的时候才能看见他，到了下课或者晚自习的时候小君都会被老师们叫去恶补，小君住在学校不用回家，峰兄每晚都会在晚自习之后再给小君加一个夜自习才算完事。这种“崩溃式”的学习方法一般人看看就已经达到生理极限了，龙小君却是乐此不疲，套句俗话，痛并快乐着！
天才是什么？爱迪生同学曾经下过结论：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对于小君而言那1%的不仅仅是灵感，更是态度。从“一模”到“三模”之间大概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都能干些什么？有的人可能看完了一部长篇小说，有的人可能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有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但龙小君却用两个月的时间完成超越，学习上对学腾的超越，精神上对自己的超越。小君用半年的时间由一代恶霸摇身一变成了一代学霸，很多人都夸他是天才，因为大家只看到了小君那1%的转变，却忽视了他99%的付出，长期的睡眠不足加上用脑过度（估计小君之前几年的用脑量合起来还没这几个月的多呢），小君的精神状态与身体状况都出现不良反应，“三模”过后没几天，峰兄就特批小君放假回家调养，期间峰兄会适量的布置一些学习任务让学腾带给他，还特意关照小君不用着急回来，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身体调理好，高考的时候拿出最佳状态。
回到家中的小君在老妈的照顾下生活上变得规律了很多，吃饭、看书、睡觉，空暇的时间小君会稍微回忆一下梦里的那个女孩，声音样貌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除了一句承诺、一个背影、一颗最角边的美人痣外，小君对她的印象是越来越少了。梦，终究是梦。龙小君也怀疑过，为了这么一个虚幻不真实的梦，自己的努力值不值得？不过回头想想这一路走来，自己从来都没这么充实过、自信过，不仅重新认识了自己，还重新认识了身边的人。退一步讲，即便那个女孩真的是虚幻不存在的，但为了那些关爱自己默默帮助自己的人，也得好好干不是吗？既然都拼到现在了，也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了，无怨无悔地继续下去吧！
时间自顾自地走着，不留一点蛛丝马迹，年度大戏——高考，终于来了。相比于其他孩子，小君的家人显然对成绩没有太多的要求，所以小君在这方面无疑是幸福的，轻轻松松进入考场，认认真真完成试题，安安静静的走出考场，心满意足的回家，剩下的就交给“Mr时间”来处理了。
“时间先生”来到“揭皇榜”的那一天，不出所料小君的全校第一，为此学校还大书特书了一番，不过成绩只有573分，比上一年西财大的录取分数线低了将近20分。这个结果让小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夜不能寐，这个成绩在当时不算低，如果第一志愿报个差一点的一本估计没啥问题，但如果非要奔着西财大去的话，最后可能“屈死”在二本线里，在辗转反侧想了几天之后，小君下定决心第一志愿还是报了西财大，而且非西财大不去，如果没有考上就去复课。
祈祷祈祷再祈祷，最后，龙小君还是差了3分，那一年高考题比前一年要难很多，西财大的录取分数线自然降了不少，不过却是卡在576这个分数线上。
“这就真叫天意弄人吧！”小君坐在电脑前苦笑了一下，那一天算得上是小君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接下来几天小君手机里充斥着各种短信，不知情的发来祝贺信息，知情的发来的劝慰信息。小君则窝在家里一连好几天都足不出户，晴天发短信说出来踢踢球，娱乐娱乐，小君回复说没心情。学腾建议说要不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小君表示现在没兴趣。峰兄打来电话让他从家里滚出来，第二天参加补习班，他已经替小君报好了，小君无精打采地应承了下来。
第二天小君背着个包，拖着沉重的双腿，唉声叹气地去了补习班，课刚上到一半就听楼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教室的门被重重推开，学腾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学腾，学腾咽了口吐沫，眼睛扫到小君后大叫道：“小……小君！你被西财大补录了！”
小君像是没听到一般，精神状态依旧萎靡，然后慢吞吞地问到：“哈？你在说什么啊？我在上课，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学腾快步来到小君跟前，使劲捏着他的脸说：“你小子给我醒醒，你被西财大录取了！快给我回家等通知书去！”
“哎呀，呀呀呀呀！疼！松手！”或许真是被学腾给捏清醒了，小君一下子精神了许多，捂着脸激动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学腾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要是敢骗我，我今天晚上绝对扒你们家窗户去！”
学腾看起来比小君还着急，“别废话啦！快走吧！回家看看你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哦哦！对啊！那我先走了啊！”小君说完就甩开膀子撒丫子跑了。
“喂喂！你书包！”
小君哪里还管得上书包，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只能委屈学腾在全班哄堂大笑中红着脸替小君收拾书包了。
从大悲到大喜的瞬间变化让小君变得有点“精神失常”。想必大家都看过《疯狂的石头》，估计很多人对最后黄渤二环路上狂奔的场景记忆犹新，对的，现在的小君也是这个样子，不过他的嘴里可没有面包，而是“啊、啊、啊”的呐喊声。想象一下，一个目光呆滞，张个大嘴，嘴里大喊大叫，头发随风“漂移”的家伙在你身边狂奔而过，你会怎么想？是不是吓尿了？据说精神病医院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有人说在东边看见过，也有人说在南边看见过，直到这个“风”一般的男子消失在某小区里（小君家住的小区），这场闹剧才算画上了句话。不过，从此固山市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要是哪个孩子不听话，家长就会告诉他，会有一个随风而来的大傻子把他抓走喽……
小君如愿考上了西财大，学腾也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学，出乎意料的是其他几个人也都考上比较好的专科学校。有人可能会觉得晴天他们考成这个样子有点难以想象，不过就像学腾说的那样，小君在无形中影响了很多人，总之这个结果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接下来便是愉快的假期了，三个月相比于一辈子来说无疑是短暂的，但经历过高考磨练的人都会把这三个月当做是上帝赐予的最奢侈的礼物。第一个月的主题是打工，几个人泡在龙爹的公司做点打杂的事，龙爹自然不会亏待了几个孩子，一个月下来每个人开的都是三倍工资，虽然这钱有点受之有愧，不过也算是劳动所得，就算是对之前几个人发奋图强的奖励吧。有了活动经费了，第二个月的主题就是旅游了，本山大叔不是说过嘛，要去趟比较大的城市，各大旅游城市，只要在预算里的，哥几个背着包都绕了一遍，这个月过的还是很有意义的，为什么？说好听点他们开阔了眼界、丰富了阅历，说实在点，就是发现自己土鳖无上限，品味无下限，脑残无极限。所以第三个月就是从自我改变开始的，先把自己扔进时尚杂志和绅士教养的书堆里，再从实践出发，弄个适合自己的发型，买些符合潮流的衣服搭配出自己独特的风格。经过一个月的学以致用，每个人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加阳光帅气、更加温文尔雅。
如果六月是放纵的快乐与欢笑，那么九月就是离别的惆怅与伤感。龙小君是离得最远走得最早的一个，临走前一天，几个人叫上峰兄一起吃了个饭，然后拽着峰兄跑去唱歌，在忍受了一晚上峰兄的“驴音”之后，抓紧把峰兄送回了家，接着哥几个跑去网吧玩了一会，从网吧出来后又去宵夜……感觉时间紧紧的，落下哪件事都会使得这个离别的夜晚变得不完美。吃完耍完之后一起回小君家，一路上每个人都在诉说，彼此之间相识的过程，每个人的糗事，每个人的怪癖，那些美好而且有趣的时光……真可谓是今夜无节操，今夜无秘密，今夜，无遗憾。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便来到火车站，一夜没睡却显不出任何疲惫。火车站检票的广播喊个没完没了，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挤满了奔波的人们。相比于其他大包小包、父母肩扛手提的孩子们，龙小君只带着一个钱包、一张录取通知书，围着他的不是早就告诉他没时间的父母，而是一群被他誉为最没人情味的好兄弟。几个人围成一圈，谁都没说话，就这么笑呵呵、傻兮兮的站着，形成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安静，每个人已经红了的眼圈似乎已经代表了离别时的所有语言（此时无声胜有声啊），小君上前与他们一一拥抱，脸上扬起他的招牌微笑，转身，伴随着唯一一滴眼泪地划落，小君发出了一声低吼：“走啦！”
兄弟情也许没有爱情的凄美，但兄弟情却有值得自豪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