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肋骨和羊肋骨(2 / 2)
随后,她又拿起了那根人肋骨,洗干净之后放在了桌案上。
雨松青饶有兴趣地看着,比对,摸索,颠来倒去,“肋骨和全身其他骨一样,其形态一生都在变化发现,青春期的肋骨胸骨端呈波浪状;中年期的呈杯状,有锐利的边缘;老年期的呈不规则状。”她把肋骨拿起来放在灯下看,“这具肋骨。椎体的上下关节面上有放射状骨纹理。很有光泽度,死者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
渗人。
发现人骨时,他还害怕她被吓着,可谁知道人家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哪家的姑娘会拿着人的肋骨爱不释手的?
大将军喜欢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找到那孩子其实很容易,守备军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土堆上和小伙伴玩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背了一扇人肋骨送人。
按照他的话说,今日一早,他就和往常一般在早市宰杀鸡鸭的地方等着一位中年人,他会把今日需要他带给雨松青的东西放在背篓里面,然让他送过去。
换句话说,有人利用他想要感谢她的想法,顺水推舟。
那么从一开始,雨松青救下他,或者他在自己眼前被人殴打这件事情就是一个局。
……
申时,容边的夜幕渐起,窗外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北风急躁敲打在窗沿,满屋里“砰砰”声音此起彼伏。
推开门,一屋暖意,阿琅抖擞拍落肩膀上的雪花,进屋替她换了一盏崭新的灯烛,临走时,她瞟着棋盘上凌乱的落子,立立看了半晌,疑问道:“姑娘是希望自己左手赢,还是右手赢?”
雨松青突然朗声一笑,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跟自己对弈的李炽。
希望谁赢呢?
她也不知道。
或许当时的李炽也不知道。
窗外突然传来响动,一位身着玄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翻窗而入,几乎是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她的闺房。
棋子“滴答”声松落在棋盘上,独坐在但灯影下的少女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莞尔一笑,“阁下既然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
第八日。
羊肉汤。
有人在用她此生铭记的一件事反复提醒她。
他们是谁。
从黑影中走出的男人她没有见过,夜行衣的口罩将他的一大半的脸都遮住,只剩下一双犀利冷淬的双瞳。
“您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敏感。”
这句话,似乎是赞扬,又似乎是感叹。
“咚——”
黑子将白字吃了个透,这盘棋局也算下完,雨松青兴味索然搁下棋子,盘踞在炕上的身子动都没动一分。
“从燕都到容边,你们还真的是锲而不舍。”
他沉吟了一下,半低着头,“您既然知道,我也不多费口舌,主子请您一叙。”
“主子?”
雨松青嘴唇轻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黑衣人,“谁是你们的主子?徐泰,怕是不配。”
“您跟我来……就知晓了。”
她将棋子拎起来,又落在棋盘上,清脆的声音周而复始,“若我唤人来,你猜,你能不能或者走出这间屋子?”
他没动,只是摸出怀中的短刃放在袖口,似乎随时可以挟持她。
银白色的短刃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她面不改色挑起眉,“想杀我?”
“……”
“我不喜欢给人打哑谜,也不想和你们牵扯太多。你走吧,今日这桩事,我全当没有发生过。”
黑衣人跃进一步,声音低哑,“主子让我转述,您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前遂身陷险境的。”
“至少,您不会看着李炽,死无葬身之地。”
“放肆!”
厉声一喝,雨松青怒不可遏。
“投奔兀凉,亲近外族,大遂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一个个丢光!”
“如今居然有脸来威胁我。”
……
推开小窗,北风呼啸的直往窗内钻,瞬间将屋内所有灯烛灭尽,巡逻的守备军面面相觑,立刻让侍女进屋探看情况。
而陈瑾只犹豫了片刻便冲了进去,却见灯灭人走,屋内只剩下冷风。
“糟了!”
……
……
巷内聚集着数位中原打扮的黑衣人,无数人静默垂立,等着那着白狐大氅的女子款款而来,然后伸手给了为首的男人狠狠一巴掌。
“啪——”
那男人生生受了这一巴掌,面色薄怒,却不敢言语。
拱手弯腰,眸子里冒着冷光,“娘娘。”
“青雨台失事,荣王谋反,冬熙宫设计我,你们藏得可真够深。”
她最初认为,徐泰将她认出来,是因为她救了荣王,可现在想来,他们可能更早就已经开始试探她。
这世间,除了肃招历还有前遂没有死完的宗室,知道她中了幻天蛊的人屈指可数。
那人却颇有感触,声音在风中越发凌厉,“李氏对我大遂有灭族灭国之恨,您与先帝也是惨死在李辉手上。如今大燕内忧外患,苛税,暴政,这就是他得位不正的报应!他们以为当年屠宫就可以斩杀有关大遂的一切,妄想!我大遂屹立中原两百年,不是他区区几十年的统治就能消亡的。”
“灭国之痛,有朝一日我也会让李氏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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