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2 / 2）

章升将手上拿的伞递给了公主，双手小心托着她的腿，避免碰疼伤口，慢慢地站起身来。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背上的姑娘轻的不像话，古人说的身轻好似云中燕，大约就是如此了，他话里意味不明，“殿下相较从前清减了不少。”

此话听着有些古怪，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怪在何处。华英有些不悦，蹙着眉道：“公公何出此言，我一向窈窕，何时胖过?”

章升笑了笑，眼尾处露出了浅浅的笑纹，也未回话，只管迈开步子稳稳地往前走，公主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啊！

夜已深了，这雨也没有半点停歇，甬长的宫道似走不到尽头一般，除此二人，不见半个人影。雨水浸湿了章升的履袜，他背着公主一步一步走在宫道上，脚步声显得沉闷且寂寥。华英伏在章升背上听着连绵不绝的雨声，百无聊赖。

她一向话多，此刻却半点也没有聊天的欲望，乖乖的伏在章升背上，神色怅然寂寥。

但是，意料之外的，章升却开了口，语调轻缓：“中元节将至，以后殿下夜间尽量少出门为宜。鬼怪是不敢在白日现身的，只因太阳高照，人多气足，阳气最重，可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夜半三更正是鬼怪猖狂的时候。”

华英听着章升的话不由得惶惶不安起来，顿时觉得周围阴气森森，寒气刺骨。她小心的在四周张望，恰好看见有个张牙舞爪的黑影映在了青石地板上，环在章升脖子上的双手霎时收紧，再定睛一看，原来只是枝蔓横生的树影，她喃喃道：“公公莫要唬我，父皇是一国之君，真龙天子，鬼怪岂敢袭扰皇宫？”

章升眼底带着嗤笑，缓声道：“殿下自小长于宫中，后宫里的手段殿下又怎会不知？多得是见不得光的人和事。再说了，后宫是女人的天下，女人多了是非就多，如此，阴气便重了。”话到此处他便停了，转而说起了宫中的传言，语气森然，很是吓人：“有件事奴才也是才听说的，据传千年中元节的深夜，有个宫女夜里起来出恭，迷迷糊糊之间撞上了个女人，那个女人提着一盏宫灯，走路晃晃悠悠的，那宫女想去扶她一把，却发现那个女人脖子上什么也没有，脑袋，也没有……”

“啊！”华英忍不住随着章升的话去想，被吓得惊叫起来，而后将头低下抵在章升的肩上，颤巍巍道：“公公莫要再说了，我往后不在夜间出门便是了。这话大晚上听着，怪渗人的。”

章升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悠悠闲闲道：“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可不是奴才哄骗殿下。那宫女被吓得失了魂，很快就被打发出宫了。此事也被禁止谈论，不过鬼怪之说哪里禁得住呢？”

都说太监是这世上最低等最卑贱的人，被除了子孙根，非男非女，不阴不阳的，长年累月地弯腰驼背，低头走路，实实在在的矮人一等。可章升却与这些形容毫不沾边，甚至给人一种顶天立地，铮铮傲骨的感觉。他身板笔挺，说话温润清亮，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华英仔细打量着他，目光所及是章升的侧脸，在雨夜之中，那片莹白肌肤好似在发光一般。听说有不少太监都会涂抹脂粉，章升也会吗？她满心疑惑，鬼使神差地捏了一下他的左耳垂，两人俱是一愣。章升更是惊愕不已地回过头来看她：“殿下摸奴才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