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次晤谈（星期五）（1 / 2）

理查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告诉K太太说，他一直在等妈妈和放假回家的保罗过来，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来，可能明天才会到。保罗放假在家的时间，他几乎都不能回去，这让他十分难过。就算明天见到保罗，也只能相处短短几小时。理查问厨娘（她在旅馆陪他）他的家人会在做什么。她回答说爸爸、妈妈、保罗与巴比大概会一同坐在暖炉前。想到这个画面，理查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寂寞，简直无法承受。他无精打采地说不想画画，不过想玩玩具。他玩没两下就不玩了，说他不想玩、不想画图、不想说话，甚至不想思考。过了一会儿，他又把玩具拿起来，发现有一个女玩偶的底座掉了，就把她丢到一边，说不喜欢她。接着，理查说他画了一张跟昨天很像的图（第八张图）送给妈妈。

K太太解释说，理查觉得为母亲画画不仅是给她礼物，让她好起来，也是借由画中那艘沉没的埃姆登，向母亲坦承他为伤害她感到罪疚。此外，他也为自己抛弃受伤的母亲（底座掉了的女玩偶）感到罪疚，认为自己是导致母亲生病或是受伤的罪魁祸首。画同样的图送给母亲，是在表达他希望自己不要抛弃母亲（她生病了，而且他认为她伤得很重），也不要偏爱K太太；现在K太太被认为是没有受伤的妈妈及保姆（注记Ⅰ）。

理查再度拿起玩具，开始把它们分组：两个小女孩一组（两个比较小型的玩偶）、两个女人一组、一男一女坐在屋顶上、两个小男孩一组，然后又是两只动物（牛和马）面对面放在拖车里，还有一只羊在后面的拖车望着它们。理查说，他们都很快乐。他排了两个车站，一个给载着动物的货车停靠，另一个给快车（电车）停靠。他预留了很多空间，而且把各组玩具都排好，让火车能够安全通过。他特别强调说：“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今天不会有灾难发生了。”不过，又有点迟疑地说：“我希望不会。”他把狗移来移去，最后放在两个小女孩旁边，说狗在对她们摇尾巴。同时，他也很快地让其中一架秋千开始摆**（自第十四次晤谈起，摆**的秋千即代表父母**）。他把拖车往小女孩与狗的方向推去，把他们撞倒。接着，运煤卡车突然冲进车站，把房子全部撞垮，包括跟昨天一样放在车站后面的贫民窟。快车（在第十四晤谈中代表他自己，他是家中最大、最强壮的一个，现在则是代表父母）跟着把其他玩具通通撞翻。他跟昨天一样玩到这里就不玩了，然后开始画画。

K太太诠释说，理查一开始不想玩，是因为他觉得很寂寞，又嫉羡他的家人可以开心地团聚，害怕自己会对家人做出可怕的事。听过她的诠释之后，理查比较相信自己可以克制想攻击家人的欲望，这才开始玩游戏，而且坚持说每个人都很快乐。但他实在太过嫉妒家人的团聚，所以再也克制不了。他一再地把两只动物放在拖车里，再把另一只放在后面看着他们，这就是他再也无法忍受父母时所寻求的解决之道，表示他允许父母**，而且如果他可以接近父母的话，也会与他们保持良好关系。可是，只有他们三个能在一起，保罗则被排除在外。另外一个试图维持和平的方式，是把两个男孩放在一起，代表保罗和他自己（这个组合之前没有出现过），表示他想远离父母，加入保罗，以免伤害父母亲。

理查说，一想到巴比现在欢迎的是保罗，而不是他，就会特别愤怒。

K太太提醒理查，巴比代表他的朋友、兄弟、婴儿，也代表他自己。游戏里面的那只狗一再把牧师爸爸踢出拖车（代表妈妈）外；实际上，巴比确实常常霸占爸爸的椅子，代表理查取代了爸爸而与妈妈在一起。他对父母及保罗感到失望时，可能会想要跟小女孩（姊妹）一起玩，或许也会想要用性器官对她们做一些事（狗对小女孩摇尾巴），但是这么做似乎很危险，最后就是以灾难收场。运煤卡车把车站撞毁，意指他用“大号”（炸弹）攻击妈妈；而电车把所有玩具都撞倒，代表父母发现他做的好事，于是处罚他，甚至杀了他。

接下来，理查开始画类似第一张图的潜水艇，但没多久就放弃了，并且把纸给撕了。然后，他画了一只大海星（图九）。他一发现这只海星有很多尖锐的触角，马上说他想把它变成一张漂亮的图，并且要用蜡笔涂上颜色。他在海星外面画了一个圆圈，把圆圈里面的空白涂成红色，说：“这样看起来很漂亮。”

K太太提醒他说，两天前（第十五次晤谈，图七），他画的海星代表爸爸那具有吞噬性的性器官，而且被鱼（妈妈）给吃掉，他画这张图的时候正好妈妈喉咙痛。图中的鱼很胖，肚子里面有一只海星，代表爸爸的性器官被妈妈吞掉了，也意指有小孩在她身体里面长大。在今天的画里，那只大海星似乎同样代表爸爸的性器官被妈妈吞噬，但是它也从里面吃掉妈妈，而让她流血，海星周围的红色部分就是血。海星也代表贪吃而且受挫的小孩——他自己，他想要妈妈陪但是她却没有来，于是他就伤害并且吃掉妈妈的内部。现在妈妈又让他失望，还留在爸爸和保罗身边，同样的情况便再度上演。K太太提到昨天她请理查早几分钟离开的时候，他问她是不是要早一点与约翰·威尔森见面。理查嫉妒保罗和约翰，并认为K太太和妈妈都让他失望，所以攻击她们；直接攻击的方式就是想从妈妈与K太太的内在把她们吃掉，而间接攻击的方式就是把爸爸的危险性器官放进她们体内。

理查吞吞吐吐地、低声地说，妈妈头痛或不舒服的时候，常常会说是因为他调皮害的。

K太太响应说，妈妈这么讲的时候，他就更加害怕自己对妈妈很危险，而且会摧毁她。

理查站起身，开始在房里走来走去，并且找到一条抹布，就用抹布把架子还有其他东西擦一擦。他说想把妈妈清干净，让她好起来。接着，他打开门，告诉K太太说外头的景色很美，并且说空气“很新鲜、很干净”。他直接跳下阶梯，差点一脚踩进花床里，他问K太太自己是不是“把花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