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七月骑马一连走了几天,一个人都没看见,至于其他有生命的东西,最多的便是在草原上空的蓝天翱翔的鹰隼。只有一次他看见一只狼在山丘上跑,晚上也常听到土狼的叫声。唯一可猎取的是长耳大野兔,因而兔肉成了他的主要食物。
他继续向北走去,心中不断提醒自己,无论往哪个城镇去,路途都相当遥远。他的三个人被埋在了加拿大河旁,为此他心乱如麻,不久,这单调至极的空旷大地更加深了他的焦躁与不安。他几乎一天到晚想那几个死去的人。在昏暗的黎明中醒来时,罗斯科的脸会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一做梦,准出现罗斯科、乔和那个小女孩。他好几次为他们的悲惨结局痛哭。他渴望能把他们带回他们原来的地方去——罗斯科与乔回史密斯堡,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应该回何处,但绝不会是加拿大河边的那座坟墓。
他正做的事情,乃至他一生所做的一切,现在看起来都毫无意义。他骑马走在这空****的土地上,并不是因为他有任何希望,只是因为他总得做点儿什么。他一边在草原上越走越远,一边感到他也许再也不会回到一个叫史密斯堡的地方去了。他回去干什么?坐在他曾与罗斯科一起工作的监狱前?还是回到他曾与爱尔迈拉住过的那间木屋?
他失去了妻子,并把三个人引向了死亡,他看不出事情还会怎样朝更坏处发展。然而在他离开奥古斯塔斯四天后,他的马瘸了。藏在草里的长满刺的仙人掌比毒蛇还凶,有一根刺直直扎进了马蹄里。七月把马绑住,给它挑刺,但他当时没有把握是否全部挑了出来。在离开加拿大河的第三天后,事情发生了。水极稀少,马也很快就瘸得无法再骑了。他牵着马慢慢地走,希望那只蹄子会好起来,但马仍旧瘸着,蹄子不能着地。
后来,七月将鞍鞯卸下,开枪把马打死,悲伤地与他的最后一位伙伴诀别了。他扔下马鞍,拿着枪向东边走去。第二天,他在一个高岗上看到无数秃鹫在那匹死马上空盘旋,这一景象使他痛哭失声。
他走了整整一天,盼望着能过条小河,但没有河。他虽有半罐水,可还不够他回到锡马龙河的路上用。吃的也没有了。他在干旱的大地上宿营时,整夜坐在毯子上,头脑十分清醒,他觉得恐怕再也无法睡觉了。他一连坐了几个小时,仰望着月亮爬上群星璀璨的夜空,回忆起儿时他在阿肯色的那间木屋里度过的寒冷的夜晚——妈妈如何往他和兄弟们身上盖被子,在被子里躺着又是何等舒服自在。那时候,睡觉是生活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七月不知道长眠是否也像他孩提时睡觉那样安逸与温暖。他有一支长枪和一支手枪,只要扣动扳机便可以使他得到他想得到的永久的睡眠。在当司法人员时,他虽然有着危险的斗士的声誉,但五年间从未打死过任何人。如果他打死的唯一的人正是他自己,那么无论谁听说了都会笑掉大牙。他一向认为自杀是懦夫行为。他的舅舅就以极其痛苦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喝碱水。他负债太重了。
此时此刻,当他坐在这里遥望明月,把自己杀掉似乎是明智之举。他的一生已被毁掉,确确实实地毁掉了,是那样地始料不及、莫名其妙和迅捷无比。他一错再错,导致了三个人的死亡。自杀可以使他成为罗斯科、珍妮和乔中的一员。他们一同出发,那么同死一地自然也是言之成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