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2 / 2)
回到婉居,阿苗翻橱柜最下层的粮瓮——瓮里铺着层细沙,沙里埋着袋红薯干,是去年秋天苏婉带着她一起晒的,薯干外皮裹着层薄沙防潮,拆开袋子时还带着淡淡的阳光味。她忽然想起药谱夹着的字条,翻出来一看,果然是苏婉的笔迹:“冬寒煮薯干,取薯干半斤(洗去浮沙、切小段),加半勺红糖,雪融温水慢煮,煮至薯干软绵即可,忌煮太烂成泥”。
“煮薯干水喝吧,暖肚子!”阿苗把薯干倒在竹筛里,用雪融的温水轻轻洗去浮沙——水温刚好不凉手,洗得干净又不泡软薯干。她把薯干切成寸长的小段,放进苏婉的旧陶锅,添满雪融的温水,又从糖罐里舀了半勺红糖放进去,架在炉边小火慢煮。
炉火烧得稳,锅里的水慢慢冒起细泡,红糖渐渐化开,水变成淡褐色,薯干的甜香慢慢漫出来,飘满了整个屋子。阿苗守在炉边,隔一会儿就用竹勺搅一下,怕薯干粘锅底:“快好了,你看薯干都胀起来了!”
林砚找来两个粗瓷碗,阿苗小心地把薯干和糖水盛进去——薯干吸饱了糖水,变得软乎乎的,咬一口满是甜香,温热的糖水滑进胃里,暖意从肚子慢慢散到四肢,连之前修渠时冻得发红的手指,都变得暖融融的。“比烤薯干还暖,”林砚喝了口糖水,笑着说,“母亲的法子,连普通的薯干都能煮得这么香。”
入夜,婉居的炉火渐渐弱了,陶锅里还剩小半锅薯干水,温温的冒着热气。药田边的木渠里已没了水流,木闸轻轻合着,渠身的刻字在月光下泛着淡影。月灵蛊蜷在炉边的棉垫上,小舌头舔着空碗底,还沾着点糖水的甜;铜铃悬在木渠旁的窗台上,蓝光映着渠壁上苏婉的刻字,柔和又安稳。
苏婉留下的旧木渠、木闸,还有煮薯干的方子,又把寒月谷的雪融天裹得妥帖。那缕从春延续到冬的药缘,就藏在这拼渠导水、慢煮薯干的日常里,让料峭的雪融时节,依旧满是踏实又温柔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