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甘霖回城(2 / 2)
“龙佑·安心理解月”的第一期在此夜启动。乔思源没有高谈阔论,他让心理干预的老师在镜头前只做一件事——教人们在雨声里呼吸。镜头里,老师举着手机走到窗边,让镜头去拍雨珠沿玻璃缓缓滑下的轨迹,教大家数数。数到七,停一下;数到四,再呼出。张浩在云上,看着直播间里代表不同城市的亮点一颗颗亮起,便在那一颗颗亮点上方把雨丝放得更轻更暖。有人在弹幕里打:“谢谢你回来。”那“你”,不知是对龙,还是对这座城说。
他回望海上,封囊里的黑鳞在胸侧轻轻一颤,像是与某处未熄的暗线相触。他以“净音”按住它的躁意,让它安静。黑鳞边缘那条折反的金线,在雨光中像一笔未完的字。他知道,这一笔要在别处补——海底仍有未明的线头,然而此刻不追。城需要他先把雨下完。
风里忽有一阵急噪,从河口方向逆卷而来,带着盐味。那是潮变时风骨与江潮相撞,激起的“倒卷”。若被它挟住,正凝的民心会被再度撩起旧惧。张浩不硬顶,他改变了云的边缘形态,把云边压成一圈圈向外开的波纹,又在河口上空落下两道“江河镇水阵”的小样,只压那一寸最刺骨的风尖。倒卷撞上波纹,自乱了节律,自己散去。城没有察觉,只觉得雨势忽然规整。
一夜的甘霖,城像被温手抚过的额头,热退了,心定了。天快破晓时,东城一条旧街的屋檐下,有小孩子脚踏雨靴把手伸向天,雨珠落在他掌心,一颗一颗,连成了线。他咯咯笑,抬头正看见云上那道蜿蜒的身影,便用力挥手。张浩低头看他,角间的雷光像从孩子的眼里照回他的胸膛。他忽然想起一句话,便在自我里轻轻道:“雨落众屋檐,心自有屋檐。”
黎明把云边一点点挑亮,城在光中显出新的纹理。马路边昨日还是白渍的地皮,在雨后露出一丝丝新绿;河道里浮着的碎叶被雨推到角落里,工程车靠上去收;港区的信号灯从昨夜的黄闪转回了正绿。张浩收回风缰,把云抬高,让新日照进城。他没有立刻远去,他把身躯盘在城上方一处不碍飞行的高空,俯瞰这座刚刚从惊惧里醒来的城。
战后修复,不应是附带。它当是作战的一部分。他在心里为自己的权柄补上一段“闭环”——每一次驱邪止风之后,必有一程“甘霖”,以雨修人,以风修地,以静修心。他以鳞为笔,把这段规矩刻在“龙网”的经纬里,叫它成为一条看得见的线,日后每一处节点自然会遵行。
江上风和,雨渐收时,他在高空里摊开另一张“纸”。纸上不是山不是海,而是“秩序”。他在心里看见李镇南整夜未睡,在会场与港口之间往返,手里攥着一份即将成文的条令——海疆联防的草案正起行。张浩在云上以雷光为墨,在海天交界处描摹出一个极淡的“龙印”形影,印不落地,只示其意。他知道,下一步,不止是雨要落地,规矩也要落地。神权、人治、工程三权,当在海上找到同一张桌。
“该立约了。”他在心里说,声音极轻,却像雷在云里翻了个身。远处港群的渔船开始出港,船头擦过江面,带起极细的浪线,像为即将竖起的碑练手的笔划。城里有人推门走出,抬头看天,看见雨竟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刻,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又转身回屋,端起昨夜没喝完的那杯茶。
云高处,龙影一振。张浩收拢鳞上的雨光,尾梢轻挑,把最后一缕温润送到尚未被照亮的巷尾。城心平稳,他调身向海,一如他来时那样不惊扰人。身后,路灯渐灭,天光大亮,甘霖过处的街道像刚刚晒过的布,平整,安静。前方,海在等他去按下另一枚更重的印——“海疆立约”的石碑,要在今日的风里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