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只是一场戏（1 / 2）
夜色像化不开的墨，将别墅笼罩得密不透风。客厅里的麻将桌早已被推到角落，只剩下一地狼藉的麻将和碎裂眼镜的残骸，空气中还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说不出的压抑。
厉沉舟站在客厅中央，身上的西装外套被扯掉，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袖口挽到了小臂。他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和绝望。
突然，一阵凄厉的哀嚎声从二楼传来——是苏晚的声音。
“啊——！救命！”
“不要！放开我！”
那声音尖锐而绝望，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声声像针一样扎进厉沉舟的心里。他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冲上楼去，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想起了刚才苏晚被陆泽搂在怀里时惊恐的眼神，想起了自己背过身去的懦弱，想起了肖瑶那句“你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失望”。
他是个懦夫。
彻头彻尾的懦夫。
连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都不敢站出来，连她的求助都不敢回应，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靠近她，去保护她？
苏晚的哀嚎声还在继续，一声声，一阵阵，像是在控诉他的懦弱，在嘲笑他的无能。厉沉舟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绝望。
然后，他开始跳舞。
他的脚步踉跄，动作僵硬，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他不知道自己在跳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机械地扭动着身体。客厅里没有音乐，只有苏晚的哀嚎声作为背景，那舞姿显得格外诡异而没落。
跳着跳着，他竟然跳起了小天鹅舞。
他踮起脚尖，试图做出轻盈的旋转动作，却因为身体的僵硬和内心的沉重而差点摔倒。他的手臂笨拙地挥舞着，像一只受伤的天鹅，想要飞翔，却始终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那原本应该优雅动人的舞姿，在他身上却变成了一种无声的控诉，一种极致的痛苦宣泄。
“噗通——”
厉沉舟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没有立刻爬起来，只是趴在地上，听着楼上苏晚依旧没有停止的哀嚎声，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陆泽走了下来，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领带，衬衫也穿得整整齐齐，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醉意，眼神清明而平静。他看着趴在地上、姿态狼狈的厉沉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
“我和苏晚演了一场戏而已。”
“演……演戏？”
厉沉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不解。他趴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灰尘，样子狼狈不堪。
陆泽点了点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刚才我搂苏晚，到现在她在楼上哀嚎，都是我们演给你看的。我们就是想看看，在苏晚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到底会不会站出来。”
厉沉舟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陆泽平静的眼神，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都麻木了。
演戏？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苏晚的惊恐，她的求助，她的哀嚎，全都是演的？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楼梯口，正好看到苏晚走了下来。
苏晚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惊恐和痛苦，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她穿着一身干净的连衣裙，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神平静地看着厉沉舟，只是那平静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深深的失望。
她一步步走到厉沉舟面前，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钟，她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刀，直直地刺进厉沉舟的心脏：
“厉沉舟，你真让我失望。”
“失望……”厉沉舟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他看着苏晚的眼睛，那里面的失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你会有所改变。”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我以为，你至少会有勇气站出来，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做出一个姿态。可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懦弱。”
“我……我不是故意的……”厉沉舟想要解释，想要说自己不是不想站出来，只是太害怕，太犹豫，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任何解释，在苏晚的失望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不是故意的？”苏晚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失望更浓了，“懦弱就是懦弱，没有什么不是故意的。厉沉舟，你知道吗？刚才我在楼上哀嚎的时候，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期待你能冲上来，期待你能像个男人一样保护我。可我等了很久，等到的却是你的沉默，你的逃避，还有你在这里……跳着这么可笑的舞。”
她的目光扫过厉沉舟狼狈的模样，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小天鹅舞？厉沉舟，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趣？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现实，来掩饰你的懦弱？”
厉沉舟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然后又变得惨白。他想反驳，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底气。苏晚说的没错，他就是在逃避，就是在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我们之所以演这场戏，”陆泽在一旁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苏晚心里有你，我们都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在等你，等你能勇敢一点，等你能正视自己的感情，等你能像个男人一样，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你喜欢她。可你呢？你一次次地让她失望，一次次地逃避。”
“我……”厉沉舟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陆泽说的是实话，苏晚心里有他，他一直都知道。可他就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承认，没有勇气去争取，没有勇气去面对可能出现的一切后果。
“厉沉舟，”苏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我等了你很久，也给了你很多机会。可你总是让我失望。这一次，我真的累了，也真的对你失望透顶了。”
她看着厉沉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希望你以后能变得勇敢一点，不要再做一个懦夫。”
说完，苏晚转过身，不再看厉沉舟一眼，朝着门口走去。她的脚步坚定，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在告别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苏晚！”厉沉舟猛地回过神来，想要冲上去拉住她，却被陆泽拦住了。
“让她走吧。”陆泽看着他，语气沉重，“厉沉舟，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你现在去拦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反省自己。”
厉沉舟看着苏晚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她推开房门，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样，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想大喊，想叫住她，想告诉她他喜欢她，想告诉她他以后会变得勇敢，想请求她的原谅。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彻底走出自己的生命。
苏晚走后，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为他的懦弱，敲响最后的丧钟。
陆泽看着厉沉舟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开了。客厅里只剩下厉沉舟一个人。
他缓缓地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支撑。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经可以轻易地推倒林渊，可以轻易地掌控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却在自己喜欢的人需要的时候，变得那么无力，那么懦弱。
他想起了苏晚说的话：“你真让我失望。”
他想起了自己跳小天鹅舞时的狼狈模样；
他想起了苏晚在楼上发出的凄厉哀嚎；
他想起了她眼神里那深深的失望和决绝。
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脸，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冲破了眼眶，顺着指缝，无声地滑落。
他是个懦夫。
彻头彻尾的懦夫。
因为懦弱，他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因为懦弱，他让自己喜欢的人一次次失望；
因为懦弱，他只能在她离开后，独自承受这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他黑暗的内心。他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在无尽的黑暗和悔恨中，慢慢沉沦。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落在他的身上。可那阳光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寒冷，更加绝望。
厉沉舟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天空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明媚，可这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苏晚走了，带着对他的失望，彻底地离开了。
而他，也永远地失去了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懦弱。
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注定要失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