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1 / 2)
“魏国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王卓面对徐允恭的怒火,神色依旧平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考场即将封闭,考试马上开始。国公若心有疑虑,不妨随我入内稍坐,待考试结束后再论?也好亲眼看看,这大学堂的考场,究竟是何模样。”
徐允恭本欲拂袖而去,但目光扫过周围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又看了看那已然紧闭的考场大门,心知此时硬闯绝非明智之举。他强压怒气,冷哼一声:“好!我倒要看看,你这大学堂的‘新气象’,究竟有什么名堂!”说罢,昂首随王卓从侧门进入考场。
甫一踏入,徐允恭的脚步便不由得微微一顿。眼前的景象,与他想象中的书院考棚或是贡院号舍,截然不同。
这是一排排新建的青砖瓦房,窗明几净。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室内整齐排列着一个个独立的、带着倾斜桌面的木质桌案,桌案之间相隔甚远。每张桌案上都贴着一张写有编号的纸条,案头已备好了统一的圆珠笔、试卷和用于打草稿的白纸。
室内空间宽敞,灯火通明(尽管是白天,但为了均匀照明,高处也悬挂了多盏明亮的汽灯),毫无传统考场的压抑与逼仄。更引人注目的是,几乎每个教室的墙角高处,都安装着摄像头。
“这是……”徐允恭虽是武将,但也参加过科举武举的文试,对号舍的拥挤昏暗记忆犹新。
“仿照东大标准教室布置的考场。”王卓边走边介绍,声音在空旷的廊道里回响,“单人单桌,桌间距三尺(约一米),最大限度防止窥视。每间教室容纳二十名考生,由两名监考吏员负责。考试期间,除了考官和必要的巡视人员,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他们穿过廊道,能透过门窗看到里面已经陆续就坐、正襟危坐的考生们。空气里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紧张气息。
“此次招生考试,共分三场。”王卓继续介绍,“第一场,经义与时务策。并非死考八股,而是考察对圣贤微言大义的理解,以及对当下朝廷新政、农工商实务的见解。第二场,数学。涵盖算术、几何、简单代数,皆是实用之学。第三场,物理与杂学,包括基础格物常识、天文地理、生物初步,乃至一些简单的机械原理。每场考试两个小时,中间各有半个小时休息,午间有一个用饭。全部考完,大约需要八个小时。”
徐允恭听着,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这些内容对他而言同样新鲜,甚至有些陌生。但他此刻关心的重点并非考试本身。
“王卓!”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王卓,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沉凝,“不管你京师大学堂考什么新学问,用什么新规矩,这都与我徐家女儿无关!她不该在这里!你现在立刻让她出来,我带走她,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再追究。”
王卓也停下脚步,目光坦然地看着徐允恭:“魏国公,您知道东大的存在,也亲眼见过、甚至用过东大来的诸多器物。您应该比许多人更明白,工业化,或者说,让大明拥有东大那样制造万物的能力,是陛下定下的国策,是大明必须走、也正在走的进程。您反对新政吗?反对大明变得更强大吗?”
“我自然不反对!”徐允恭断然道,“我徐家世代为将,深知强兵利器之重!东大火器之威,我比谁都清楚!我亦不反对修路、开矿、建厂,只要于国有利!”
“那好。”王卓点头,话锋却陡然一转,“敢问魏国公可知,我大明如今在册人口几何?”
徐允恭一怔,不明白为何突然问这个,略一思索:“约莫六千余万。”
“六千余万。”王卓重复这个数字,语气加重,“这六千万人中,老弱妇孺占去多少?青壮男丁又剩多少?再去掉必须务农以保障天下口粮的农夫,能够脱产进入工坊、矿场、学堂,成为推动工业化基石的人,又有多少?魏国公,您知道东大那边,仅仅是直接从事工业生产及相关技术工作的人口,便超过一亿吗?比我们整个大明的人口还多!”
徐允恭眼神微动,他虽不知具体数据,但这个对比的悬殊,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差距何以如此之大?”王卓自问自答,目光灼灼,“除了他们耕种之法远超我等,亩产极高,能解放大量农人之外,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他们几乎解放了全部的女性!女子同样可以读书、进学、做工、钻研技艺,女子同样是社会生产不可或缺的力量,甚至是半边天!魏国公,您想想,若我大明的女子,也能走出闺阁,在合适的领域发挥才智与劳力,我们凭空能多出多少可用之才?工业化进程,能加快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