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0章 苏醒的代价（2 / 2）
村民心间，那被“信毒火星”引动、偏执化的守护信念，在灰光中信火之力的刺激下，猛然爆发！化作一道道炽热、盲目、排他的“信火之箭”，并非射向敌人，而是无差别地射向所有“非我”之物，包括那混乱的灰光、包括试图安抚他们的林念源、包括苦苦支撑的苏婉！这信火，已被引偏，成了只知毁灭“异己”的狂信之火！
四方潜伏的侵蚀之力，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归墟砚内部道伤共鸣的“盛宴”刺激下，终于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不再满足于缓慢渗透，而是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要趁此良机，一举吞噬、夺取、同化刘云轩苏醒中暴走的力量，并彻底撕开莲心界的防御！
“不好！”林念源目眦欲裂，笛音陡然变得尖锐激昂，化作无数音刃，斩向那漫天射来的信火之箭，护住苏婉与身后村民。苏婉也娇叱一声，创世之力毫无保留爆发，清辉化作重重莲影，既要抵挡天空刺下的“律线”、大泽缠来的“情丝”、地脉射出的“摹痕之线”，更要分心护住剧烈震荡、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的归墟砚！
内外交攻，八方风雨！莲心界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刘云轩的苏醒，非但不是转机，反而成了引爆所有危机的雷池！
就在这万千攻击即将临体、苏婉与林念源即将被淹没、归墟砚即将被四方之力撕扯吞噬的刹那——
一直剧烈震颤、灰光乱窜的归墟砚，突然，静止了。
不是沉寂，而是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静止。仿佛沸腾的油锅被瞬间冰封，狂乱的光潮凝固在半空，刺耳的嘶鸣、迷离的幻影、贪婪的丝线、狂热的信火，全都定格。
砚身上，那幅一闪而逝的混沌画卷虚影，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画卷中，山崩地裂、红尘万丈、法则交织、信念如火的景象缓缓流转，最终，所有意象向内坍缩，归于砚池中心那团疯狂旋转的混沌漩涡。
漩涡的旋转，也在此刻，达到了极致，然后——
向内，塌陷。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的爆发。只有一种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与“静”，以归墟砚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那冰冷刺下的“律线”，在这“空静”中无声消融，如同雪入沸汤。
那迷离缠绕的“情丝”，寸寸断裂，化作虚无的泡影。
那贪婪射来的“摹痕之线”，如同撞上无形的墙壁，纷纷反弹、崩碎。
那狂热爱国的“信火之箭”，没入“空静”，连一丝涟漪都未溅起，便彻底熄灭。
就连苏婉撑起的创世清辉、林念源吹奏的守护音律，在这“空静”范围内，也瞬间失去了所有效应，仿佛力量本身被“静默”了。
时间、空间、能量、法则、情绪、意念……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在这绝对的“空静”领域内，都仿佛失去了意义，归于最原始的“无”。
但这“空静”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短到苏婉与林念源的思维都尚未反应过来。
下一刻，塌陷的混沌漩涡中心，一点无法用颜色形容、仿佛蕴含了所有色彩、又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奇点”，猛地亮起！
紧接着，无法形容的磅礴吸力，以这点“奇点”为中心，轰然爆发！不是吞噬物质，而是吞噬“痕迹”、吞噬“影响”、吞噬“异力”！
天空中，那被“古琴”暗中拨动、紊乱的天象律动烙印，光芒骤然暗淡，其上附着的、冰冷的、外来的“秩序”痕迹，被强行剥离、吸走！
大泽中，弥漫的、被“红尘画笔”加深的意韵，如同退潮般收缩，被那吸力从水汽、从生灵心间狠狠扯出，吞没！
地脉里，那些被“摹道蛛网”悄然重构的银色节点，银光溃散，其上附着的、外来的“摹写”法则，被硬生生抽离、吞噬！
村民心间，那被引动、偏执化的狂信之火，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那点“信毒火星”的隐晦影响，也被连根拔起，吞入“奇点”！
甚至，那从四面八方射向归墟砚、苏婉、林念源的攻击余波，那弥漫天地的混乱道伤共鸣灰光，也在这恐怖的吸力下，倒卷而回，如同百川归海，投向那“奇点”！
“奇点”如同无底深渊，鲸吞一切“异力”、“痕迹”、“外道影响”！它似乎对莲心界本身的力量、对苏婉与林念源的本源、对村民纯净的愿力毫无兴趣，只针对那些外来的、侵蚀的、混乱的、不协的“杂质”！
吞噬的过程快如闪电，当苏婉与林念源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天地间已为之一清！
紊乱的天象恢复了正常节律，云开雨霁，风调雨顺。大泽水汽澄澈，再无迷离意韵。地脉运行顺畅，银色节点光芒内敛，恢复了莲心界本身的韵律。村民们眼中红光褪去，狂热的偏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后怕，随即是更深的疲惫与清醒。那漫天肆虐的灰色光潮，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归墟砚，静静悬浮。砚身上的裂痕似乎……浅淡了那么一丝？不，不是愈合，而是那些裂痕的边缘，多了一种混沌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质感，让裂痕看起来不再那么狰狞刺目。砚池中的混沌漩涡已经消失，恢复了那灰白石垢的模样，但石垢表面，却多了四道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纹路”——一道如断裂又重续的琴弦，一道如晕染的墨迹，一道如交织的蛛网，一道如跳跃的火苗。四道纹路彼此缠绕，却又被一种更深邃的混沌底色统御着，最终归于砚池中心一个微不可察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点”。
砚身不再震动，灰芒内敛。但那浩瀚、沧桑、仿佛能包容万物、又仿佛能化尽万法的气息，却比之前强烈了何止百倍！它不再仅仅是“沉睡的守护者”，而是如同一位历经无量劫波、从混沌中睁眼的古老存在，虽沉默，却让众生心悸。
莲心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声、水声、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苏婉与林念源怔怔地望着那方已然不同的灰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刚才那瞬间的“空静”与吞噬，那霸道到极致的、只针对“外道异力”的抹除，那四道清晰浮现的道伤纹路……意味着什么？
难道刘云轩不仅初步苏醒，更在无意识中，借助四方暗手的侵蚀之力与自身道伤的共鸣冲突，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一次对道伤之力的……初步“统御”与“炼化”？并将那些外来的侵蚀“痕迹”，也一并吞噬、化为了归墟砚的一部分？
这……这怎么可能？道伤噬心，乃必死之局，他能身化归墟砚镇住道伤，已是逆天。如今竟似乎……因祸得福，将那恐怖的道伤之力，炼成了归墟砚的“纹”与“韵”？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温和、却带着无尽疲惫与沧桑，仿佛自亘古岁月尽头传来的声音，直接在苏婉、林念源，以及所有莲心界生灵的心间，轻轻响起：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声音很轻，却如春雷乍响，震彻心扉。
苏婉娇躯剧颤，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林念源手中青竹啪嗒落地，虎目含泪，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哽咽。老村长噗通跪倒，以头抢地，老泪纵横。村民们呆立原地，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嚎哭。
归墟砚上，灰光如水流转。砚身正中，那道最深的纵裂边缘，一点温润的、仿佛蕴含着星空的眸光，缓缓亮起。
眸光平静，深邃，带着勘破生死、历经劫波后的淡然，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如释重负的疲惫。
他，醒了。
以身为砚，承载道伤，历经死劫，于破败中涅盘，于绝境中……执掌乾坤。
莲心界的天，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