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0章 坤舆来使（2 / 2）
同时，副使封子瑜也托起了手中罗盘，口中念念有词。罗盘上指针飞速旋转，道道无形的探测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漫过山川大地、河流草木。这波纹似乎能穿透物质表层，探查地脉走向、能量流动、乃至生灵的生命气息强度。
岳玄山本人则闭上双目，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周身玄黄色光芒大盛，与脚下大地、周围空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他似乎在通过自身与“坤舆”（大地山川）相关的道则，直接感应、解析着莲心界的整体结构、空间稳固度、法则完善程度等宏观信息。
苏婉能感觉到，一种温和但无孔不入的探查力量，正在渗透莲心界的方方面面。她作为创世者，对此界的感知最为清晰。她能“看到”那探测波纹拂过山林，惊起几只灵禽；能感觉到玉册的光芒记录下远处城镇中生灵的大致数量与分布；能感应到岳玄山的共鸣之力如同轻柔的触手，抚过地脉，测量着世界的“厚度”与“韧性”。
她谨记月无瑕的提醒——“分寸拿捏”。在配合开放部分非核心区域权限的同时，她以创世者的权柄，小心地将几处最关键的地脉节点、青莲核心深处、以及刘云轩本体沉眠之处，用世界之力进行了巧妙的遮蔽和伪装，使其在探测中呈现出一种“自然孕育的灵枢之地”或“界主道伤疗养禁地”的模糊状态。这并非直接对抗或隐瞒，而是合理的保护与信息筛选。
刘云轩的道种也配合地散发出稳定的、以“守护”和“包容”为主基调的道韵，主动引导岳玄山的感知去接触那些他希望对方了解的部分——比如莲心界生灵的平和繁衍，地脉在归墟砚与“源初灵光”影响下的缓慢修复与稳固，以及此界法则在“混沌包容”之道调和下的独特韧性。
林念源与陆明则静立一旁，神色平静，内里却暗自警惕，观察着两位使者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时间在紧张的勘验中缓缓流逝。岳玄山始终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副使封子瑜则不时看向手中罗盘，又抬眼扫视四周，尤其是多看了那生机勃勃的青莲和刘云轩的道种几眼，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似乎对探测到的一些数据感到意外或不解。
一日之后，初步的“勘界”似乎告一段落。岳玄山收起法印，睁开眼，那明黄色玉册也光芒收敛，飞回他手中。玉册表面，已多了许多细密的符文记录。
“此界规模，已近‘小千世界’之中等。结构尚算稳固，地脉虽曾受损，但修复迹象明显，且有特殊本源（他看了眼归墟砚）与道韵（目光扫过刘云轩道种）维系，潜力评估，中等偏上。”岳玄山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份报告，“生灵种类以人族为主，伴有少量启灵妖兽、草木精灵，文明处农耕聚落雏形，秩序尚可，无大规模怨煞之气。综合勘界结果，基本符合‘自然衍生世界’特征，虽有外力干预痕迹，但非‘禁忌造物’。”
听到“非禁忌造物”几个字，苏婉心中微微一松。这是最关键的定性之一。
然而，副使封子瑜却放下罗盘，目光锐利地看向苏婉和刘云轩的道种，开口道：“岳使，勘界结果大致如此。然，下官在溯源探查中，发现几处疑点，需创世者与界主解惑。”
来了！苏婉心头一紧。该来的，总会来。
“封副使请讲。”苏婉平静道。
封子瑜指着远方的归墟砚，又指了指青莲下方的大地：“其一，那方石砚，气息古老晦涩，与破损的‘归墟’概念隐隐相合，且与此界地脉修复核心紧密相连。此物从何而来？与界主是何关系？其二，此界诞生根源，据天律庭裁定文书简述，乃是界主刘云轩为承载道伤、稳固地脉、庇护生灵，以自身道基结合某种‘源质’所创。敢问，是何种‘源质’？其三，下官探测到，此界核心处，除创世者与界主道韵外，尚存第三种极为隐晦、却似乎位格极高的灵性残留，此为何物？”
三个问题，个个直指核心！归墟砚的来历，“源初灵光”的本质，还有……那所谓的“第三种灵性残留”？苏婉心中念头飞转，是“盗天丹诀”残篇？不对，已被封入沉渊墨玉匣，且有墨影归藏印封锁，气息不应泄露。那是……之前四方意志降临留下的痕迹？还是……
她与刘云轩的意念迅速交流。
刘云轩道种光华微闪，平静的意念传出，回答由他主导：“回副使。那方石砚，乃晚辈早年于一处古修遗迹中所得，知其与‘归墟’有关，可稳固、吸纳混乱破碎之力，故用于修补地脉。具体来历，晚辈亦不甚明了。至于创造此界所用‘源质’，乃是晚辈道基深处一点天生灵光，晚辈称之为‘本命灵光’，其特性在于‘包容’与‘调和’，具体为何，晚辈亦在摸索。至于副使所感的第三种灵性残留……”
刘云轩的意念顿了顿，似在感知，然后继续道：“或许是之前天律庭评议时，四方意志降临，以及苍尘子使者裁定所留的法则余韵。此界新生，对高位力量残留较为敏感。”
这个回答，半真半假，将归墟砚来历模糊化，将“源初灵光”解释为自身道基衍生的“本命灵光”，将第三种灵性残留归咎于四方意志和苍尘子，算是滴水不漏。
封子瑜听完，眼神锐利，显然并不完全信服。他看向岳玄山：“岳使，您看？”
岳玄山目光深邃，再次扫过归墟砚和刘云轩的道种，沉默片刻，缓缓道：“器物来历，可暂不深究，其稳固地脉之功属实即可。‘本命灵光’之说，与‘源初灵光’之裁定描述，虽有差异，然修士对自身本源认知不一，亦可解释。至于第三种灵性残留……”
他目光如电，忽然看向苏婉：“苏小友，你身为创世者，对此界感知最明。方才副使提及的灵性残留，你可有察觉？是否另有隐情？”
压力，骤然给到了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