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牛奶风波，少年撑腰的温柔壁垒（1 / 2）
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香樟树的叶子，在初中校园的跑道上打着旋儿。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筛下细碎的金芒，落在崭新的塑胶跑道上，泛着暖洋洋的光。可这明媚的秋光，却驱散不了我心头的阴霾。
我捏着书包带，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站在教学楼二楼的走廊里，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有些发慌。蓝白相间的校服在操场上涌动，少年少女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那是属于他们的鲜活热闹，却和我格格不入。
这是我升入初中的第三个星期。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课程，一切都让我觉得陌生又不安。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我战战兢兢地说出“乳糖不耐，还对牛羊肉过敏”时，班里响起的窃窃私语，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得我浑身不自在。从那以后，“瓷娃娃”这个外号，就像甩不掉的标签，贴在了我身上。
最让我难受的，是班里几个男生的起哄。他们总是在课间围在我座位旁，拿我的过敏体质开玩笑。
“桑柠，你是不是真的喝一口牛奶就会死啊？”
“就是就是，看她那娇弱的样子，风一吹就倒，以后谁敢跟她做朋友啊？”
“听说她连牛肉羊肉都不能碰，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些话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句句扎在我心上。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想哭，不想让他们看笑话，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眼前的光影。
桑稚去了隔壁班，虽然课间会跑过来找我，却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桑延哥哥升了高中，学业繁忙，每天早出晚归，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来学校接我，替我挡下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至于段嘉许哥哥……我摸了摸书包里那个向日葵笔记本，扉页上的字迹清秀温暖。他应该在大学里忙着学习和兼职吧。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外地的一所重点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要靠自己打工挣。他那么忙，肯定没有时间管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吸了吸鼻子，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湿意，转身想回教室，却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鼻尖传来一阵钝痛，我踉跄着后退两步，抬头一看，是班里的调皮大王李浩。他手里拿着一盒刚拆开的纯牛奶，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捂住口鼻，又后退了一步。
李浩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神里满是捉弄的意味。他故意把牛奶举到我面前，晃了晃，乳白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盒子里荡出一圈圈涟漪。“哟，这不是我们的瓷娃娃桑柠吗？”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不少同学的侧目，“怎么？怕了？不就是一盒牛奶吗？喝一口又不会死。”
“我不喝。”我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肩膀微微瑟缩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不喝？”李浩挑眉，脸上的笑容更恶劣了。他往前逼近一步，伸手就要把牛奶往我脸上凑，“你今天不喝也得喝！我倒要看看，喝了之后会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浑身起红疹！”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我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李浩的手腕。那只手骨节分明，力道很大，李浩疼得“嘶”了一声，手里的牛奶盒差点掉在地上。
“你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却像一道穿透乌云的光，瞬间照亮了我灰暗的心情。
我猛地睁开眼睛，逆着光，看到段嘉许站在我面前。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头发剪得利落整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几个月不见，他比去年长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大学生的沉稳挺拔。他的眼神冷冷的，像结了一层薄冰，死死盯着李浩，像一只护崽的狼，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浩被他抓得手腕生疼，龇牙咧嘴地挣扎着：“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我是她哥哥。”段嘉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把牛奶拿开。”
“哥哥？”李浩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我看你是她男朋友吧？怎么？心疼了？”他的话引来了周围同学的哄笑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浩！”一声怒吼传来，桑延从楼梯口跑了过来。他跑得飞快，额头上沁着薄汗，校服外套的拉链都没拉好。他一把推开李浩，将我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得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你小子是不是找揍？我妹也是你能欺负的？”
李浩看到桑延，脸色瞬间白了。桑延在这一片的初中和高中里，是出了名的护短，谁都知道他有两个宝贝妹妹，谁要是敢欺负她们，他能跟人拼命。以前就有个男生嘲笑桑稚，被桑延堵在巷子里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惹桑家的姐妹。
“桑延哥，我……我就是跟桑柠开个玩笑。”李浩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结结巴巴地说，手里的牛奶也掉在了地上，乳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散发出浓郁的奶香，“我没别的意思……”
“玩笑？”桑延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揪住了李浩的衣领，他比李浩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我看你是活腻了！信不信我让你今天爬着出校门？”
“别别别，桑延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李浩吓得连连求饶，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我以后再也不欺负桑柠了，你放了我吧……”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同学，指指点点的声音传来。我脸涨得通红，窘迫得无地自容，拉了拉桑延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哥哥，算了吧，我没事。”
桑延瞪了李浩一眼，眼神里的怒火依旧未消，却还是松开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道：“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我妹，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牛奶盒都不敢捡。
桑延转过身，看着我，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小柠，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我摇了摇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心里的委屈、害怕、无助，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我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不出话。
段嘉许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牛奶盒，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走到我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递到我面前。那是一颗粉色的糖，是无乳糖的草莓奶糖，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别哭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和煦的春风，拂过我满是伤痕的心，“吃颗糖，就不委屈了。”
我看着那颗糖，又看着段嘉许温柔的眼神，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哽咽着喊了一声：“嘉许哥哥……”然后接过糖，放进嘴里。甜甜的草莓味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奶香，却不会让我觉得难受。那股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渐渐抚平了我心里的褶皱。
“怎么回事？”段嘉许摸了摸我的头，指尖穿过我的发丝，带来一阵温柔的触感。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像一汪深潭，“他为什么欺负你？”
“他……他拿牛奶吓我，还说我是瓷娃娃。”我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段嘉许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他蹲下身，和我平视，认真地说：“小柠，你不是瓷娃娃。你只是体质特殊，需要多照顾一点。那些人不懂事，别往心里去。”
“可是……”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他们都说我娇弱，说我没用。”
“谁说的？”段嘉许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心里的角落。他伸手，轻轻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指尖带着薄茧，擦过脸颊时有点痒，却很温暖，“小柠很厉害啊。你小学的时候，数学考了满分，还会做无乳糖饼干，比很多人都厉害。那些嘲笑你的人，只是嫉妒你有人疼，有人爱。”
我抬起头，看着段嘉许。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里面满是鼓励和信任，看得我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
心里的阴霾，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桑延在一旁，拍了拍段嘉许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感激：“谢了啊，兄弟。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小柠今天肯定要受委屈了。”
“应该的。”段嘉许笑了笑，站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发，“小柠也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清脆的铃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也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段嘉许摸了摸我的头，眼神里满是温柔：“快回教室上课吧。放学我来接你，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一个小太阳。
桑延也说：“我送你回教室。放心，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跟着桑延回了教室。班里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同情的，有愧疚的，还有害怕的。那个刚才起哄的女生，还偷偷给我递了一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