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影窥器(1 / 2)
落雪初霁,涤尘轩的瓦檐还凝着冰棱,像一串串倒悬的水晶。青萝蹲在院角,指尖抚过那株绽放着七彩琉璃花的灵种,花瓣上的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映得她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茶心消散已过三日,她几乎是枕着铜铃的余响入眠,夜里总梦见师父煮茶时的背影,一伸手却只触到满室寒凉。
“阿萝姑娘,茶炉的火快熄了。”哑女阿默端着铜壶走过,比划着示意。她是茶心临终前托付涤尘轩的凡人学徒,虽不能言语,指尖却带着天生的辨茶灵气,这三日里将茶轩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擦拭那套九盏茶具时,指尖总忍不住微微发颤——那是茶心留下的最珍贵的念想,也是三界都觊觎的至宝。
青萝点头起身,刚要去添炭,忽然顿住脚步。院墙外的老槐树上,一只灰雀惊惶地扑棱着翅膀飞走,落叶簌簌落下,却在半空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凝滞,悄无声息地坠在雪地里。她眉头微蹙,指尖凝聚起一缕草木灵气——茶心虽逝,涤尘轩周围布下的“草木惊尘阵”却未消散,寻常精怪靠近都会触发异动,可这股气息……竟像融在雪色里的墨,半点痕迹都未留下。
墙头上,一道佝偻的阴影贴着青砖蠕动,斗篷的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枯树枝般的手指,正透过瓦缝往院内窥探。他的呼吸轻得像雾,每一次起伏都与院外的风声完美契合,正是玄鉴当年教茶心“藏息于境”的法门,只是用得更为阴诡。视线穿过敞开的窗棂,径直落在正厅的博古架上——那套九盏茶具被丝绒衬着,白瓷如凝脂,青瓷似寒玉,盏沿还残留着淡淡的茶韵灵光,在晨光下流转不休。
“好个‘无味之茶’,好个壶灵本源,”阴影喉间滚出一声沙哑的低语,带着几分贪婪与怨毒,“陆羽当年偏心,将茶圣令与九盏茶具都给了这小妮子,如今她魂飞魄散,这些宝贝也该换个主人了。”他袖中滑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扭曲的云纹,正是清虚子当年统领的“玄清教”信物,令牌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不知是哪路窥探者的性命。
青萝已走到正厅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茶心刻下的“涤尘”二字。她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有针在扎,这感觉比当年面对仙界追兵时还要强烈——那时师父还在,她只需躲在身后即可,可现在,她是涤尘轩的守护者。忽然,院中的灵种花瓣猛地一颤,七彩光晕骤然收缩,几片花瓣无风自动,落在青萝脚边,摆成一个“危”字的形状。
“阿默!”青萝转身比划着,示意哑女靠近,“把茶具收进里间的暗格,快!”阿默虽不知缘由,却从青萝紧绷的神情里察觉到危险,快步走到博古架前,小心翼翼地捧起茶具。就在她指尖触到最中间那盏“忘忧盏”时,墙外的阴影突然动了——身形如狸猫般翻下墙头,落地时连雪沫都未惊起,直奔正厅而来。
“小姑娘倒是机灵,可惜晚了。”阴影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袖中飞出两道黑丝,如毒蛇般缠向阿默手中的茶具。青萝早有防备,周身灵气暴涨,院中的灵种突然抽出数道藤蔓,如长鞭般抽向黑丝。只听“嗤啦”一声,黑丝与藤蔓相撞,竟冒出阵阵黑烟,藤蔓瞬间被腐蚀出数个小洞。
“是‘腐心丝’!”青萝心头一沉,这是玄清教的独门邪术,以修士怨念炼制,沾之即腐,当年茶心就曾为破解此术耗损过灵力。她不敢大意,将阿默护在身后,双手结印:“草木为兵,尘封为界!”院中的积雪突然隆起,化作一道道冰墙,灵种的根系在地下疯狂蔓延,撑起一片由藤蔓交织的防护罩。
阴影见状嗤笑一声:“茶心的皮毛功夫,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他猛地扯下斗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是个空洞的血洞,正是当年被茶心重创的玄清教护法——墨玄。当年清虚子陨落,他带着残党逃窜,蛰伏数年,就是在等茶心油尽灯枯的这一天。
墨玄双手结印,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无数黑色的触手从缝隙中钻出,疯狂撞击着防护罩。“当年你师父毁我左眼,今日我便夺她遗物,再将你们这涤尘轩化为焦土!”他眼中凶光毕露,攻势愈发猛烈,防护罩上的藤蔓已开始发黄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