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库搏命(1 / 2)
第七十章:暗库搏命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被无限放大,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陈胜男的身影在远处货架通道的微弱光线边缘一闪,毫不犹豫地拐进了西墙第三排货架的狭窄入口。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将她吞噬。寒气混杂着浓重的灰尘和货物陈腐的气味,直冲鼻腔,冰冷刺骨。她像壁虎一样贴着冰冷的铁质货架侧面,屏住呼吸,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极限,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动。
死寂。只有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擂鼓的闷响,以及远处雨点敲打铁皮顶棚单调的啪啪声。目标就在这片黑暗的最深处——靠墙第三排最底层,那个垫着稻草的木头箱子后面!血浆!那是梁大哥唯一的生机!
然而,这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陷阱。空气里弥漫着的无形杀机,比这仓库深处的寒意更加刺骨。那个夺走钥匙的杀手,如毒蛇般潜伏在某个角落,等待致命一击。陈胜男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焦急与愤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钥匙在对方手里,他很可能已经提前打开了冷库?或是……他也在等?等自己踏入死地?
不能再犹豫!时间就是梁大哥的命!陈胜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芒。她猛地矮身,没有选择直冲目标木箱,而是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的黑色闪电,迅捷无比地从侧面绕过几堆散乱的麻袋包装,目标直指木箱后方那片更浓重的阴影!那里可能是杀手的盲区,也可能是另一条进攻路径!
就在她身体完全没入木箱后方阴影的刹那!
“嗤——!”
一道凄冷的锐风毫无征兆地从头顶斜上方破空袭来!快!狠!刁!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
杀手根本没有守在箱子正面!他像一只巨大的壁虎,悄无声息地吸附在侧面货架的高处!借着木箱本身投下的阴影完美隐匿!他在高处,视野更广,攻击更具压迫性!那致命的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劈陈胜男的后颈!角度毒辣,就是要将她一刀斩首!
陈胜男全身汗毛瞬间炸起!致命的警兆如同冰水浇头!对方占据了制高点!
千钧一发!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她前冲的势头不仅不停,反而猛地向前一个极度狼狈却又极其有效的鱼跃前扑!身体几乎擦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射出!
“嚓!” 冰冷的刀锋擦着她后背的衣服掠过,布料撕裂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后颈皮肤感受到一丝凉意,火辣辣的痛感随即传来!
身体重重扑倒在地,激起一片灰尘。陈胜男顾不上疼痛,落地瞬间立刻团身翻滚,匕首已然在手,护住要害!目光如电扫向袭击来袭的方向!
杀手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高处轻盈落下,双脚落地无声,正好挡在陈胜男与那个垫着稻草的目标木箱之间!昏暗中,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如同石雕,只有那双眼睛,冰冷、死寂、毫无人类情感,牢牢锁定着地上的陈胜男。他手中的狭长匕首,刃口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乌光。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那个油布包裹——冷库钥匙!
“找死。” 冰冷的两个字从他齿缝里挤出,像是金属刮擦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他没有多余废话,身体微微前倾,脚步如同踩着水面般无声滑动,匕首斜指地面,摆出了无懈可击的进攻姿态。一股强大而阴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胜男迅速爬起,背心一片冰凉,是被冷汗和刚才刀锋余威浸透。她死死盯住杀手和他身后那个木箱的阴影,心脏沉到了谷底。对方不仅身手高绝,战斗经验更是丰富到了可怕的地步,每一步都料敌先机!钥匙在他手上,梁大哥的血浆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诊所那边,赵大夫和老六在用命拖延时间!巡捕随时可能破门!司机生死不明!她没有时间了!一丝拖延都没有!
“吼!” 绝境彻底点燃了陈胜男骨子里的凶悍!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受伤的母豹发出最后的咆哮!不进则死!没有第三种选择!匕首在她手中挽出一个决绝的刀花,身体不退反进,迎着杀手那冰冷的压迫感,发起了亡命的冲锋!速度爆发到极限!
“锵!锵!锵!锵!”
一连串刺耳密集的金铁交鸣火花四溅!黑暗中,两道身影如同纠缠在一起的闪电,在狭窄的空间内急速碰撞、分离、再碰撞!匕首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突刺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陈胜男完全放弃了防守,招招搏命,以伤换伤!手臂、肩头瞬间被划开几道血口,火辣辣的疼痛反而刺激着她的神经更加疯狂!她的打法只有一个目的——逼退杀手,哪怕半步!只要能接触到那个木箱!
杀手显然没料到陈胜男如此悍不畏死。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亡命攻击,他那如同磐石般稳固的防御终于出现了一丝凝滞!为了避开足以洞穿自己咽喉的凌厉突刺,他脚下第一次被迫向后滑退了小半步!
就是现在!
陈胜男眼中精芒爆射!她等的就是这瞬间的空隙!她没有选择继续追击杀手,而是将全身的力量和重心完全孤注一掷地压向右侧!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无视了杀手可能袭来的致命反击,身体狠狠地向斜后方那个垫着稻草的木箱撞去!
“砰!” 单薄脆弱的木板根本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撞力!箱子应声碎裂!腐朽的木屑和干燥的稻草四散飞扬!
成功了?!
陈胜男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借着撞破木箱的冲势翻滚卸力,顾不上被碎木刺破的疼痛,爬起身第一时间就扑向木箱内部!手指急切地探向稻草深处!保温瓶!那个贴着红十字的保温瓶!
指尖触到的,是冰冷坚硬、布满灰尘的金属外壳!
找到了!
狂喜瞬间冲上头顶!然而,下一秒,陈胜男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如同瞬间被冻僵!
保温瓶的外壳冰冷坚硬,但入手……太轻了!
她猛地抓起瓶子,盖子松动着!瓶口朝下!空的!
里面空空如也!一滴血浆也没有!
陷阱!彻头彻尾的陷阱!这个箱子根本就是个诱饵!杀手早就拿走了血浆,或者,血浆根本就不在这里!他处心积虑夺走钥匙,将自己引到这里,就是为了在这个属于他的猎场里,解决掉自己这个麻烦!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比这冷库深处的寒气更甚!
身后,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杀意如同冰锥,狠狠刺在她的背心!杀手那无声的脚步已经逼近!陷阱被识破,猎杀时刻,真正降临!他不会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哼……”一声冰冷的、带着清晰嘲弄的轻哼在死寂中响起。
陈胜男甚至来不及回头!
“呜——!” 匕首撕裂空气的锐啸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刺她的后心!快!准!狠!决绝!这是志在必得的一击!杀手眼中毫无波动,只有纯粹的、彻底的毁灭意图!
陈胜男寒毛倒竖!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向前扑倒闪避,但刚才撞碎木箱的冲力让她重心还未完全稳定!背后空门大开!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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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哗啦——!”
诊所那扇早已摇摇欲坠的破门板,在老六布满血丝的瞳孔注视下,终究没能抵挡住外面猛烈的撞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连同顶在后面的疤头尸体一起向内轰然倒塌!碎木屑和雨水猛地泼溅进来!
“不许动!巡捕房!”
“举起手来!”
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端着黑洞洞枪口的巡捕,如同凶神恶煞般冲了进来!冰冷的雨水瞬间灌满了小小的门厅!刺眼的手电光束如同利剑,瞬间切割开诊所内昏暗压抑的空气,牢牢锁定在门厅中央浑身浴血、状若疯虎的老六身上!
“操你祖宗!” 老六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他手中根本没有枪,只有一根从门板上掰下来的断裂木棍!明知毫无胜算,但诊所里是正在搏命的梁贵发和赵大夫!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
木棍带着风声被他疯狂地抡向冲在最前面的巡捕!
“找死!” 那巡捕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枪托毫不犹豫地猛砸下来!
“咔嚓!” 木棍应声碎裂!沉重的枪托狠狠砸在老六的肩胛骨上!
“呃啊!” 剧痛让老六眼前一黑,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跪倒!但他愣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没让自己彻底倒下!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开双臂,死死扑向另一个试图绕过他冲向里间急救室的巡捕!像一堵流血的墙!
“拦住他!别让他进去!” 老六嘶吼着,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变形,他用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纠缠撕扯!
“妈的!疯子!” 被抱住的巡捕又惊又怒,手枪顶在老六的腰眼上,用力猛砸他的后背!
老六口鼻溢血,胸腔剧痛,感觉肋骨都要断了!但他死死咬着牙,双臂如同铁箍,任凭雨点般的击打落在身上,就是不松手!给老赵争取一秒!再一秒!梁爷……不能就这样没了啊!
急救室内,赵秉南大夫对外面门厅的撞击、呵斥、打斗声充耳不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简陋输血装置上的玻璃滴壶。滴壶里,几滴被纱布棉花过滤后、呈现出诡异褐黄色的浑浊液体,正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一滴……一滴……坠入连接梁贵发手臂的胶皮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