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太他妈大了。」(1 / 2)
第226章 “太他妈大了。”
萨尔没有动。泪水在他粗糙的脸颊上冲开两道乾净的沟壑,然后滴落,砸在那具小小的、冰冷的身体上。他怀中的重量很轻,却又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汉森医生。”汤姆的声音打破了凝滯的空气,他不知何时走到了萨尔身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匯报一组生產数据,“先救活人。”
那位名叫汉森的医生点了点头,不再看萨尔,他转身,对著身后那群同样穿著白大褂的医疗人员打了个手势。
“a组,搭建隔离区!所有重症患者集中收治!”
“b组,负责水源净化!在所有饮用水源中,按照1:1000的比例,投放圣光”三號消毒片!”
“c组,跟我来!进行第一轮,大规模抗生素注射!”
命令清晰,简洁,不带任何感情。迪菲亚的医疗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他们没有安抚,没有怜悯,只有一套標准化的、冰冷的流程。
隔离区被迅速搭建起来,用的就是车上运来的、印著红色十字的白色帆布。
那些发著高烧、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兽人、巨魔和人类,被他们的家人半拖半扶地送了进去。没有哭喊,没有哀求,只有一种將命运交出去的麻木。
汉森医生亲自拿著注射器,走进了隔离区。他看了一眼那个因为高烧而浑身抽搐的兽人孩子,没有丝毫犹豫,將针头刺入了他瘦弱的臂膀。银色的药剂被缓缓推入。
“下一个。”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营地中央,另一场秩序井然的“拯救”也在进行。
汤姆指挥著工人们,將一袋袋金黄的小麦,堆放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之上。他没有立刻开仓放粮,而是先让库卡隆卫士和费格雷手下那些恢復了些力气的人类,將所有倖存者,按照氏族和家庭为单位,排成了几十列长队。
“每人,一个黑麵包,一碗热汤。”汤姆的声音通过一个侏儒工程学製造的扩音器,传遍了整个营地,“这是今天的晚餐。明天早上,是同样的標准。想要更多可以。用你们的劳动来换。”
没有欢呼,甚至没有骚动。
当第一个石拳氏族的兽人,用颤抖的双手,从迪菲亚工人手中接过那个还带著余温的、坚硬的黑麵包时,他愣住了。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麵包,又看了看那个表情冷漠的人类工人。
然后,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很用力,仿佛不是在吃麵包,而是在確认一个梦境的真实性。当那股粗糙却纯粹的麦香,混合著唾液,滑入他那空空如也的胃里时,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他哭了。无声地,像个孩子一样。
越来越多的人,领到了属於自己的那份食物。他们没有立刻狼吞虎咽,而是像捧著最珍贵的祭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窝棚。他们將麵包掰成小块,先餵给孩子,再餵给女人,最后才轮到自己。
整个斯通纳德,瀰漫著一股奇异的、混合了消毒水、麦香和压抑的啜泣声的味道。
萨尔终於动了。他抱著孩子的尸体,走到了营地外围,那条新挖掘出来的护城河边。他没有用萨满的法术,而是用双手,在那片黑色的、坚硬的泥地里,挖出了一个坑。
他將孩子放了进去,又用一块从废墟里找来的、相对乾净的亚麻布,盖在了他的脸上。
“安息吧,孩子。”他低声说,“你没有看到部落的未来。但你的死,会让更多的人,活到那一天。”
凯恩走到了他的身边,巨大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萨尔,我们————”
“我知道。”萨尔站起身,拍掉了手上的泥土,“我知道这不是仁慈的赠予。凯恩,你看到了吗他们带来的,不只是食物和药品。”
萨尔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排队领取食物的族人,扫过那个被白色帆布隔开的、生与死交界的隔离区,最后落在了汤姆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他们带来的,是秩序”。”
“一种,我们从未拥有过,却又无比渴望的秩序。”萨尔的声音很轻,“范克里夫,他不是在拯救我们。他是在把我们这些野蛮的、混乱的、毫无价值的废料”,重新塑造成他那个巨大工厂里,合格的、標准的、可以被量化的————”
“————零件”。
“
夜幕降临。
斯通纳德的中央,燃起了几十堆巨大的篝火。火焰,驱散了沼泽的湿冷和黑暗,也照亮了一张张,重新焕发出些许生机的脸。
这是十几年来,他们吃到的第一顿饱饭。
没有烤肉,没有烈酒。只有坚硬的黑麵包,和一锅用鱷鱼肉、野菜以及迪菲亚集团提供的调味粉,熬煮出来的、味道古怪却热气腾腾的肉汤。
人们吃得很安静,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一个兽人战士,吃完自己的那份后,將碗里最后一点汤汁都舔得乾乾净净,然后抱著那个空空的木碗,像抱著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沉沉睡去。
费格雷和他手下的人类流浪者,被安排在营地的另一个角落。他们同样领到了食物。费格雷看著自己碗里的肉汤,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些同样在默默进食的兽人。他第一次感觉到,那种源於种族的仇恨,在“填饱肚子”这个最基本的需求面前,是如此的苍白和可笑。
格拉卡石拳,这位独眼的老酋长,没有和族人坐在一起。他独自一人,坐在哨塔的阴影里,手里拿著那柄冰冷的“迪菲亚伐木斧”。他没有吃东西,只是用他那只独眼,静静地看著这一切。
看著那些,因为一顿饱饭而重新露出笑容的孩子。
看著那些,正在用“圣光消毒水”清洗身体,虽然齜牙咧嘴,但眼中却带著一种重获新生般光彩的战士。
看著那个,正在和汉森医生,激烈地討论著“元素之力”和“微生物学”哪个更能有效预防瘟疫的、年轻的萨满。
许久,他才缓缓地举起那柄伐木斧,对著黑暗的、深不见底的沼泽,轻轻地挥了一下。
斧刃划破空气,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嗡”鸣。
仿佛一个古老的、野蛮的时代,被悄然斩断。
萨尔和凯恩,站在营地的最高处,看著下方这幅充满了烟火气和希望的画面。
“他做到了。”凯恩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感慨,“不管他图谋什么,他確实,在拯救我们的族人。”
“是的。”萨尔点了点头,“他给了我们希望。”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灰白色的阳光,艰难地穿透沼泽上空那层厚厚的、灰绿色的瘴气时,一阵低沉的、如同远古巨兽甦醒般的轰鸣声,准时在斯通纳德营地外响起。
二十台黑色的“开拓者”,在汤姆的指令下,同时启动了它们的蒸汽核心。
高压蒸汽从车体两侧的排气管中喷涌而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车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