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冬雪暖炉(2 / 2)
许朗帮著周明修窗户缝,用纸条糊住漏风的地方,浆糊是用麵粉调的,带著点面香。周明踩著凳子钉木条,裤膝盖磨破了洞,露出里面的旧絮,被风一吹鼓鼓的,像揣了只小鸽子。“这窗户得糊严实了,不然夜里睡觉灌风。”他从兜里掏出个核桃,是晒乾的,“砸开给孩子们玩,比弹珠结实。”
正忙著,突然听见三大爷“哎哟”一声,原来他晒的艾叶被风吹进了煤池,混著黄泥成了团。二大爷蹲在地上捡,趁人不注意往怀里揣了把,被许朗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二大爷赶紧把艾叶往三大爷篓里塞,嘴里嘟囔:“风太大,我帮你拾掇拾掇。”
傍晚时,雪下大了,鹅毛似的雪飘下来,给石榴树裹了层白袄。院里摆开了桌子,傻柱的羊蝎子火锅、秦淮茹蒸的红馒头、三大爷的姜枣茶、二大爷的老白乾,还有周明带来的炒栗子,热气腾腾摆了一桌子。王二柱顶著雪赶来,手里拎著个布包,里面是双手套,“俺媳妇做的,给许朗兄弟,干活戴著手不冷。”他跺了跺脚上的雪,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偶,是用绒布缝的小老虎,“给孩子们玩,下雪天別出去疯跑。”
正吃著,突然听见“哐当”一声,铁炉子被黄狗撞翻了,汤洒在雪地上,冒起串白气。傻柱追著狗骂,脚下一滑摔在雪地里,溅了满身雪,引得大伙笑出眼泪。棒梗举著小老虎布偶追黄狗,鞋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像在给这热闹的场面打拍子。三大爷摸著鬍子说:“这狗是馋的,知道今儿的肉香。”
夜里收拾碗筷时,秦淮茹在傻柱的围裙兜里摸到个小布包,打开是块布,印著小雏菊,正是她上次赶集时多看了两眼的那块。她脸“腾”地红了,赶紧把布包塞进袖管,指尖还留著布面的温软。二大爷喝得脸红,拉著许朗的手说:“明儿见了姑娘別紧张,多说几句话,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傻柱娘坐在灯下纳鞋底,线穿过厚厚的絮,发出“咚咚”的响,像在给这暖融融的夜敲鼓。
许朗站在屋檐下,看著院里的雪光,手里还攥著半块红馒头。雪落在葡萄架上,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白。他想起春天的新绿,夏天的蝉鸣,秋天的果香,冬天的炉火,这些日子像串起来的珠子,颗颗都闪著暖光。
远处传来卖硬面餑餑的吆喝声,混著风雪飘过来,带著点菸火气。许朗知道,这院里的故事,就像这冬夜的暖炉,看似普普通通,却把所有人的心都焐在一块,一年年,在这风雪里,熬出说不完的暖,酿不尽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