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隐狐之智(1 / 2)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楚慕荷卧房的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王玉瑱才从深沉得近乎昏厥的睡眠中悠悠转醒。宿醉带来的头痛隐隐发作,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放纵后的酸软。
他侧头望去,身旁的锦褥早已空了,只余枕间一缕若有若无的、属于慕荷的淡淡馨香,以及几根散落的青丝,昭示着昨夜的缱绻。
昨日先是与王千成放怀痛饮,后又与慕荷月下缠绵,直至凌晨天色将明才堪堪相拥睡去,体力与精力消耗殆尽。
他撑着还有些发沉的脑袋坐起身,喉间干涩得像要冒火。
外间守着的晚杏听得动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他醒了,忙去倒了杯温热的蜜水递上:“公子醒了?先润润喉吧。”
王玉瑱接过来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管,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才稍缓。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些沙哑:“你家楚娘子呢?”
“楚娘子一早便和府上女眷,还有几位相熟的夫人小姐们,相约去东市看新到的蜀锦和胡商货物了,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
晚杏轻声回禀,又问道,“公子可要用些早膳?灶上一直温着粥和小菜。”
王玉瑱点点头。晚杏很快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熬得软糯的碧粳米粥,两碟清爽的小菜,并几样精致的面点。
王玉瑱没什么胃口,草草用了半碗粥,吃了两块点心,便摆摆手让人撤下。
他心里还惦记着事,起身随意套了件外袍,便往书房踱去。
只是刚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书案正中,段松那封关于玄甲重骑军费告急的信,它依旧静静地放在那里,像一只无声索讨的巨手。
方才因睡眠和温柔乡而暂时麻痹的烦闷与压力,瞬间如潮水般重新涌上心头,甚至比昨日更加清晰沉重。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封信,眼神略过“相形见绌”几个字,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自嘲般喃喃道:“还是喝醉了好啊……什么事都不用想,不用操心……”
但逃避终究无用。
“项方,备车。”
“是,公子。” 项方沉稳的声音立刻从门外传来。
王玉瑱决定不再空自烦恼,今日必须去平康坊找宋濂,两人好好推敲一番弄钱的门路。
他心中其实已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但兹事体大,牵涉甚广,细节和风险都需要宋濂这个家伙帮忙仔细捋顺,看看是否可行。
马车很快备好,穿过渐渐喧闹起来的长安街巷,稳稳停在了平康坊那处不起眼宅邸的门前。
宋濂早已得了消息,王玉瑱刚下车,他便拿着一封刚收到的密信从里面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的思索。
“公子,您来得正好。” 宋濂将手中的信递上,“洛阳刚到的密信。”
王玉瑱接过信,瞥了一眼封口的特殊印记,是“拾陆”的密信。
难道那边有进展了?
他心中微动,也顾不上进书房,一边随着宋濂往里走,一边三两下拆开火漆,就着庭院里的天光快速浏览起来。
信不长,但内容却让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宴兄所托的事……似乎有些眉目了。” 他低声说道,目光仍停留在信纸上,眉头却已不自觉地蹙起。
这时,几人已走进书房。
宋濂关上门,脸上忧虑之色更重,他先没接“宴兄”的话头,而是语气急促地说道:
“公子,若洛阳那边的事并非火烧眉毛,可否暂且押后一两日?属下这里,有些关于东宫的消息,恐怕更需即刻斟酌。”
“东宫?” 王玉瑱抬起眼,将洛阳密信暂且放下。
“正是。”宋濂压低声音,“近日太子表面勤于政务,深居简出,看似安分。”
“但其身边的属官们,却活跃异常。暗卫发现,他们近日与好几名负责宫禁宿卫的中级将领私下往来甚密,饮酒聚会,馈赠不菲。属下担心……”
他顿了顿,看向王玉瑱:“侯君集已率兵出征吐蕃,此事天下皆知。若太子真有不臣之心,欲行那……险着。”
“那么,待侯君集得胜班师回朝之时,岂非是千载难逢的动手良机?昨夜属下推演良久,觉得东宫近来这异常动向,绝不寻常。”
王玉瑱闻言,心下一沉。
自己设计除掉了关键证人纥干承基,其一是避免牵连过广,保住王家,但也确实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其二便是为了扩大事态,让李唐皇室参与伏击惊尘族兄的人都受到代价。
可接下来东宫会如何动作,侯君集又会扮演什么角色,他已经无法准确预判了。蝴蝶翅膀已然扇动,风暴的方向变得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