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寿元为薪,绝地求生(1 / 2)
“呼……嗬……嗬……”
秦渊瘫坐在冰冷的金属残骸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刮过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泛起一圈圈灰白的涟漪,仿佛随时会彻底陷入黑暗。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隔着厚重的棉被听世界,柳依依和夜枭急促的呼喊声变得遥远而失真。
冷。
一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无法驱散的寒意,包裹着他。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生命力被强行抽走后的空洞与冰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某种无形但至关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大块。就像一盏油灯,灯油被勐地舀走了小半,火焰虽然还在摇曳,却明显地暗澹、飘忽,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将它吹灭。
三年寿元。
这个冰冷的数字,此刻化作了最真切的体验。视线似乎变得浑浊了一些,看远处漂浮的幽蓝光尘有了重影;听力在衰退,那远处传来的、隐约的金属摩擦声变得模糊;甚至对时间的感知都出现了错乱,明明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却感觉漫长如年。最可怕的是心底深处那种难以言喻的“枯竭感”,仿佛生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指缝中流逝,走向既定的终点。
“秦渊!秦渊!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柳依依蹲在他面前,双手用力抓住他冰冷的手臂摇晃着,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那张清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虑,嘴唇微微颤抖。她看到秦渊在短短几息间,鬓角竟生出了几缕刺眼的白发,眼角也增添了细密的、仿佛历经风霜的纹路。这不是外伤,这是……本源之伤!
夜枭没有出声,但她的动作更快。她冰凉的手指已经搭上了秦渊的腕脉,一股精纯却带着寂灭气息的真元小心翼翼地探入。下一刻,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震惊。秦渊的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灵力微弱如游丝,更重要的是,那股生机……那股代表一个人生命本源的火种,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暗淡下去!
“生机……在流逝!很快!”夜枭的声音又冷又急,像是冰珠砸在地上。她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仅有拇指大小、通体碧绿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新至极、带着浓郁生命气息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连周围那股铁锈和死寂的味道都被冲淡了些许。
“这是‘续灵生生丹’,我仅剩的一颗,能暂时稳住生机,吊住性命!”夜枭没有丝毫犹豫,捏开秦渊的嘴,将那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柔和绿光的丹药塞了进去。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滑入喉咙,随即散向四肢百骸。
暖流所过之处,那股刺骨的冰寒和空虚感被稍稍驱散了一些,眼前的重影和耳鸣也减轻了不少。但秦渊能感觉到,这药力如同杯水车薪,只是在他那漏底的“生命之桶”底部浅浅地铺了一层,延缓了漏完的速度,却无法堵住漏洞,更无法补充失去的“水”。
“咳咳……”秦渊咳出两口带着药香的淤血,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眼皮,视野终于清晰了一些。他看到了柳依依通红的眼眶,看到了夜枭紧抿的嘴唇和眼中深藏的忧虑,也看到了远处躲在残骸后、脸色惨白、欲言又止的凌素雪。
“还……死不了。”他扯动嘴角,想给对方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只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你到底做了什么?!”柳依依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一种后怕的愤怒,“那三个怪物……怎么突然就……还有你……你的头发……”
她颤抖的手指轻轻拂过秦渊鬓角那几缕刺目的灰白,触手冰凉,了无生气。
“代价……”秦渊喘息着,目光落在自己右手那枚重新归于沉寂、却仿佛更加幽暗深邃的黑色戒指上,“一点……必须付的代价。”他没有详细解释,也无法解释。系统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诅咒。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指尖的黑色戒指,忽然传来一阵微弱但清晰的脉动。紧接着,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沙场征战般锐意的暖流,顺着手指,逆流而上,缓缓注入他近乎枯竭的经脉和丹田。
这股暖流,与“续灵生生丹”提供的生机不同。它更凝实,更……具有“攻击性”?仿佛无数细小的、温暖的金属颗粒,带着打磨锋刃的质感,流淌过干涸的经脉,所过之处,带来细微的刺痛,却也带来久旱逢甘霖般的充实感。更重要的是,这股暖流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极其破碎、模糊的片段——金铁交鸣的爆响、战吼、破碎的盾影、如林的枪芒……是那三只冢灵被吞噬后残留的、最精纯的兵煞本源和战斗意念碎片!
“检测到‘冥帝的假面’(残片)吸收‘冢灵’本源……正在提纯转化……”
“转化完成。获得:精纯‘兵煞元精’(微量)、‘破碎战意’(残片)。”
“能量属性与宿主‘庚金煞元’及‘战斗本能’部分契合,开始融合注入……”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在脑海响起。
秦渊精神勐地一振!他立刻收敛心神,全力引导这股暖流。暖流融入他刚刚修炼出、尚且微薄的“庚金煞元”之中,如同火星落入干草堆,虽然量不大,却让那缕煞元瞬间壮大了数分,颜色也由暗红转向一种更深邃的暗金色,带着金属的质感和锋芒。同时,那些破碎的战斗意念碎片,虽然无法形成完整的记忆或传承,却如同烙印般,将一些最本能的、关于防御、穿刺、诡变的战斗直觉,印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回升了一丝。虽然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刚才那种随时会断气的濒死状态。鬓角的白发没有转黑,眼角的细纹也没有消失,那是寿元折损的痕迹,丹药和这点能量都无法弥补。但那种油尽灯枯的虚弱感,被强行拉回了一点。
“这戒指……”柳依依和夜枭都注意到了秦渊气息的变化,目光落在那枚看似普通的黑色戒指上,眼神复杂。她们都见识过这戒指的诡异,但如此直接地“反哺”主人,还是第一次见。这绝非寻常宝物,恐怕牵涉极大因果。
“暂时……没事了。”秦渊借助这股力量,终于积攒起一点力气,用手肘撑着冰冷的地面,试图坐直身体。柳依依连忙扶住他。
“刚才的动静……可能引来更多那东西。”夜枭已经站起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深沉的黑暗,那些隐约的金属摩擦声似乎密集了一些,正在从不同的方向靠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凌素雪也从残骸后挪了过来,她看着秦渊苍老了一些的面容和那枚戒指,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嘴唇嗫嚅了一下,低声道:“‘冢灵’是兵煞和战魂执念所化,对生灵气息极为敏感,尤其……尤其是剧烈的能量波动和血气。我们刚才……恐怕已经惊动了这片区域更多的冢灵。而且……”她犹豫了一下,“‘葬兵之冢’据说有核心区域,越是靠近核心,冢灵越强,甚至可能孕育出拥有部分灵智的‘将魂’……我们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你……恢复一下。”
她没问秦渊付出了什么代价,那灰白的鬓角已经说明了一切。修仙路上,透支生命换取力量的法门并非没有,但如此立竿见影、代价如此惨重的,她也闻所未闻。这个叫秦渊的男子,身上的秘密和决绝,让她感到心悸。
秦渊点点头,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说是强弩之末都算抬举。他尝试调动了一下那缕壮大了一些的暗金煞元,一股微弱的、带着锋锐刺痛感的力量在指尖流转。“能感觉到……哪个方向……‘冢灵’气息弱一些吗?或者……有什么特别?”他看向凌素雪,又看了看夜枭。凌素雪出身“守序之光”,或许知道些秘辛;夜枭的寂灭之气对死寂类能量感应敏锐。
凌素雪凝神感知了一下,摇了摇头,脸色苍白:“这里兵煞和残念太混乱了,我的神识被严重干扰,辨不清。”
夜枭闭目片刻,周身寂灭之气如薄雾般散开一丝,又迅速收回。她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是无数巨大残骸堆积成的、如同山脉般的阴影深处,说道:“那边……死寂之气最浓郁,但……似乎有种不一样的‘凝滞’感,其他方向的混乱波动到了那里边缘,就变得平缓。可能……是这片区域的一个‘节点’或者……‘缝隙’。”
死寂之气最浓郁,却可能是“缝隙”?秦渊瞬间明白了夜枭的意思。物极必反,在这混乱的葬兵之冢,死寂之气最凝聚处,反而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形成了相对稳定的“空洞”或者“屏障”,其他混乱能量难以侵入。
“就去那边。”秦渊当机立断,没有更好的选择。留在原地就是等死。
柳依依和夜枭一左一右搀扶起秦渊。他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凌素雪咬牙跟上,手中捏紧了一枚黯淡的玉符,似乎是某种护身之物。
四人不敢再制造任何大的动静,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幽灵般在巨大的兵器残骸间穿行。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金属尘埃,踩上去松软无声,但扬起细微的灰尘,带着浓烈的铁锈和腐朽味道。周围是林立的、奇形怪状的巨大兵刃残骸,有些斜插入地,有些横陈如山,在幽蓝光尘的映照下,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仿佛无数沉默的巨人墓碑。空气中,那种金铁锈蚀、死亡沉寂、以及若有若无的悲伤与不甘混合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人的心神。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时远时近,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阴影中移动,窥伺。每一次声音响起,都让四人的心弦绷紧一分。
秦渊被两人搀扶着,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们身上,自己只能勉强挪动脚步。他集中全部精神,内视己身,引导着那缕新得的“兵煞元精”缓慢运转,滋养干涸的经脉,同时竭力炼化丹药残留的药力,修复着脏腑的暗伤。寿元的折损无法弥补,但至少要让这具身体恢复一点行动力。
“不行……太慢了……”秦渊心中焦急。按照这个速度,等走到夜枭所说的“节点”,恐怕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而且,他能感觉到,怀中那枚黑色令牌传来的微弱空间波动,似乎隐隐指向另一个方向,与夜枭所指并不完全一致。这葬兵之冢内部,恐怕另有玄机。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对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