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沈炼复出·合谋定乾坤(1 / 2)
嘉靖四十二年的初夏,北镇抚司诏狱的阴气浸透了每一寸砖石。沈炼蜷缩在囚室的稻草堆里,肩胛骨上的旧伤在潮湿空气中隐隐作痛。三天前,他还在狱中与麦福对峙,以为三日后便是凌迟之期;此刻,牢门却“哐当”一声打开,司礼监黄锦尖细的嗓音穿透黑暗:“沈炼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千户沈炼,忠勇可嘉,蒙冤下狱,今严党已除,着即释放,任为钦差大臣,赐尚方宝剑,彻查严党余孽,整饬九边防务,钦此!”
黄锦展开圣旨,目光扫过沈炼褴褛的囚服,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位曾与他有过节的钦差大臣,此刻不过是个阶下囚。但沈炼的反应却让他意外:沈炼并未叩首谢恩,而是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目光如炬:“臣沈炼,领旨谢恩。但请陛下允臣一事——彻查严党,需与锦衣卫指挥使骆安合谋,否则……”
“否则怎样?”黄锦皱眉。
“否则严党余孽藏于暗处,恐再酿‘七皇子案’之祸!”沈炼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臣与骆安曾共抗倭寇,知其忠勇;严党倒台后,骆安已掌控锦衣卫,唯有他能与臣互补。”
黄锦沉默片刻,想起嘉靖帝昨日对骆安的夸赞“骆安掷铁券救忠良,堪当大任”,终于点头:“陛下准了。三日后,乾清宫召见,钦差印信与尚方宝剑,由骆安转交。”
牢门再次关上时,沈炼摸着怀中那枚从麦福身上搜出的“血滴子”碎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嘉靖帝的“重用”背后,是皇权对“忠臣”的制衡——让他与骆安互相牵制,却又不得不合作。但这又何妨?只要能肃清严党余孽,护住大明的江山,他沈炼便不在乎是“钦差”还是“囚徒”。
三日后,乾清宫召见。嘉靖帝朱厚熜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目光在沈炼与骆安之间扫过:“沈炼,你既要求与骆安合谋,可有何良策?”
沈炼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单:“陛下,严党虽倒,余孽未清。臣与骆安商议,拟三策,请陛下圣裁。”
骆安随即展开一幅《九边布防图》,与沈炼并肩而立:“其一,审讯严党死党钱宁,录口供以绝后患;其二,派神机营驻守九边,防蒙古趁乱南侵;其三,招安林三嫂部白莲教,转为团练乡勇,安抚民心。”
嘉靖帝的目光落在“钱宁”二字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钱宁凌迟处死前,可录得口供?”
“臣已用‘听风辨谎’之法审讯钱宁。”沈炼从袖中取出一本笔录,“此法是臣在诏狱中悟得——人在说谎时,呼吸、脉搏、瞳孔皆有异动。但钱宁狡诈,寻常问讯无用,故臣与骆安设‘双簧计’,让他吐露真言。”
骆安接过话头,从怀中掏出一块“严世蕃”的腰牌:“臣扮作严世蕃,夜审钱宁。钱宁见‘严世蕃’时,瞳孔骤缩如针,呼吸骤停三息——此乃极度恐惧之兆。臣再以‘严世蕃已降蒙古’相胁,钱宁终于崩溃,供出严党余孽名单、通敌账册藏匿处,以及……”他压低声音,“严世蕃化名‘普济’,藏于西山戒台寺。”
嘉靖帝猛地站起身,拂尘掉在地上:“严世蕃竟未死?还敢勾结白莲教?”
“正是。”沈炼展开钱宁的供词,“钱宁供认,严世蕃与‘幕’组织余孽勾结,欲借白莲教‘后天派’之手,在九边制造混乱,引蒙古骑兵南下。林三嫂若知严世蕃身份,必不肯合作,故需先招安,再除奸。”
嘉靖帝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准奏。钦差印信与尚方宝剑,赐沈炼;锦衣卫指挥使骆安,协理军机。所需兵力、粮饷,由户部优先拨付。”
诏狱最深处的刑房,钱宁被铁链吊在房梁上,遍体鳞伤。他望着走进来的“严世蕃”,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转为惊恐——骆安身着严世蕃的蜀锦蟒袍,头戴玉冠,腰间悬着那块伪造的腰牌,连说话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钱宁,你可知罪?”
“严……严少爷……”钱宁的声音颤抖,“小的冤枉啊!小的对严家忠心耿耿……”
“忠心?”骆安突然掐住他的下巴,指甲嵌入皮肉,“你私通蒙古,出卖漕运密道,还敢说忠心?”
钱宁脸色煞白,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这正是沈炼所说的“听风辨谎”的关键:人在极度恐惧时,瞳孔会不受控制地扩张,暴露内心虚妄。沈炼躲在刑房暗格中,通过墙缝观察钱宁的眼部变化,低声对骆安道:“他怕的不是你,是‘严世蕃已降敌’的消息。”
骆安会意,突然松开手,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你看看这个——你效忠的主子,已与俺答汗歃血为盟,约定秋高马肥时,引蒙古兵入关!”
钱宁接过密信,只看了一眼,便浑身瘫软——信上的字迹确实是严世蕃的,末尾还按着他的私印。他终于崩溃,嘶吼道:“我说!我说!严世蕃藏在戒台寺普济方丈的禅房里,账册埋在寺后银杏树下,还有……还有‘幕’组织的死士‘血滴子’,已潜入神机营,准备刺杀主帅!”
沈炼从暗格中走出,冷冷地看着他:“还有呢?”
“还有……”钱宁涕泪横流,“严世蕃说,等九边大乱,他就以‘清君侧’为名,拥立七皇子之子复位,自己做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