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陶罐里的冬酿(1 / 2)
霜降刚过,祠堂后的老枣树下就支起了口青石缸。老周头正蹲在缸边,用粗布擦着缸沿的白霜,指腹蹭过那些细密的冰碴,发出“沙沙”的轻响。缸里泡着的糯米已经发了酵,掀开蒙着的棉絮时,一股混着酒香的甜气“噗”地涌出来,惊飞了枝头几只啄食的麻雀。
“该加新米了。”老周头朝竹丛方向喊了一声,声音裹着寒气,却透着股热乎劲儿。
竹丛里立刻传来窸窣的响动,小满抱着个竹筐跑出来,筐里的糯米白得像雪,颗颗圆滚,是他前儿在镇西碾坊筛了三遍的。“周爷爷,这米晒足了三天,您闻闻,一点潮气都没有。”他把筐往缸边一放,抓起把米凑到老周头鼻尖,米粒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老周头捏起几粒扔进嘴里,“咯嘣”嚼得脆响:“成,比去年的强。去,把你王二婶泡的酒曲拿来,记着用竹勺舀,别沾了铁器。”
小满应着跑开,路过柴房时,见李木匠正给新做的木甑子抛光。那甑子是用老枣木做的,木纹像流水似的蜿蜒,边缘被砂纸磨得发亮。“小满,过来试试这甑子大小。”李木匠招手,把甑子往他怀里一塞,“你王二婶说,蒸米的甑子得合手,不然端着晃,米水容易洒。”
小满抱着甑子试了试,木柄不长不短,刚好能攥在掌心,忍不住咧嘴笑:“李爷爷,您这手艺,镇上的木匠铺得关门了。”
“就你嘴甜。”李木匠敲了敲他的脑袋,目光却落在远处——囡囡正蹲在篱笆边,给那丛野菊盖稻草。前儿霜降,她特意从家里抱来旧棉絮,把菊枝裹得严严实实,此刻正用树枝在菊丛边画圈,像是在丈量什么。
“囡囡姐姐在干啥?”小满踮脚张望。
“估摸着是想给菊丛搭个棚子。”李木匠放下砂纸,“昨儿她娘来说,囡囡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念叨怕野菊冻着。你说这孩子,自己手脚冻得通红,倒先惦记着花。”
小满心里一动,抱着甑子就往篱笆那跑。囡囡果然在画图纸,地上用石子勾出个六边形的轮廓,旁边写着“高五尺,留风口”。见他过来,立刻把石子往身后藏,脸颊红扑扑的:“我、我随便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