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去衡阳(廿六)(575)(1 / 2)
雁去衡阳(廿六)
那把铜钥匙像一枚冰冷的诅咒,沉在王建国的胃里。每一次细微的移动,每一次吞咽,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尖锐的异物感和隐隐的绞痛。他蜷缩在窄小的床上,脸色灰白,冷汗浸透了旧衫,却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卧室门板,耳朵捕捉着外间的一切动静。
戴维在客厅里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啤酒罐被捏扁的刺耳声不时响起。他没有再大吼大叫,这种暴风雨前的死寂更让人胆寒。王瑶像一尊失去生气的泥塑,坐在床沿,目光空洞地望着地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几乎要绞破。艾瑞克缩在她脚边,抱着那个铁皮铅笔盒,小脸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时间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浸泡在无声的恐惧里。
突然——
叮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像一把尖刀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屋内的三个人同时猛地一颤!
王瑶惊得几乎跳起来,瞳孔骤缩,骇然地看向卧室门口。
王建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胃里的钥匙像是猛地翻了个个,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差点蜷缩起来。
艾瑞克吓得小脑袋猛地抬起,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外间,戴维的脚步声停了。接着,是他拿起电话听筒的细微声响。
“hello?”(喂?)戴维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压制的平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短暂的停顿。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说话。
王建国和王瑶的呼吸都屏住了,心脏疯狂擂鼓。
“who?… Social worker?… departnt of what?”(谁?……社工?……什么部门?)戴维的声音里染上了明显的不耐烦和怀疑,“No, there’s no proble here. y wife? She’s fe. Jt a faily isuandierday… Yeah, the police were here, unnecessary… No, we don’t need any help… She doesn’t o talk to anyone…”
(“没有,这里没问题。我妻子?她很好。只是昨天一点家庭误会……是的,警察来了,没必要……不,我们不需要任何帮助……她不需要和任何人说话……”)
王瑶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泪水无声地滑落,绝望地闭上眼睛。
王建国急得想起身,却被剧痛钉在床上,只能徒劳地攥紧床单。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在坚持着什么。
戴维的语气陡然变得恶劣起来:“Look, I said we’re fiop harassg ! y wife is not avaible! don’t call back!”(听着,我说了我们很好!别再骚扰我们!我妻子没空!别再打来了!)
砰!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死寂。
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秒钟后,戴维沉重的脚步声猛地逼近卧室门。
王瑶吓得猛地睁开眼,脸色惨白如纸。
门被一把推开,戴维阴沉扭曲的脸出现在门口,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瘫坐在床沿的王瑶。
“You.”(你。)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充满了暴戾的寒意,“You called the? You fug called the social worker?”(你打电话给他们了?你他妈给社工打电话了?)
王瑶吓得浑身一软,差点从床上滑下去,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没有!她没有!”王建国挣扎着嘶喊出来,声音因疼痛和急切而变形,“是我!我打的!我找不到路……乱打的电话!”
戴维猛地转向王建国,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将他撕碎:“You shut the fuck up, old an!”(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老东西!)他一步跨到床前,一把揪住王建国的衣领,几乎要将他从床上提起来。
胃里的钥匙被这粗暴的动作狠狠牵扯,王建国痛得眼前发黑,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