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六)(742)(1 / 2)
余温(六)
周三的合唱排练成了林秀芬生活中一枚崭新的坐标。
她不再需要刻意提醒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已经记住了这个节奏。提前准备好要穿的衣物,把歌谱仔细地夹进文件夹,出门前甚至会对着镜子理一理鬓角的头发。这些细微的准备,让这一天显得与其他日子有些不同。
活动室里依旧热闹。女高声部总是最活跃,几个老姐妹凑在一起,嗓门洪亮,笑声不断;男声部人少,但气势不输,一位退休的中学语文老师是核心,总爱纠正大家的吐字归音。林秀芬所在的女低声部,多是些性格温和、不太张扬的人,她坐在其中,感到一种舒适的安然。
指挥刘老师是个有耐心的人,一遍遍带着大家磨合。“女低音的同志们,这里是‘底蕴’,是‘根基’,声音要沉下去,托住她们……”他用手势比划着,目光扫过林秀芬这边时,会微微点头。
她努力按照要求,调整呼吸,寻找那种“沉下去”的感觉。当她的声音与其他几位女低音融合在一起,共同支撑起整首歌曲的和声时,一种奇妙的踏实感从胸腔升起。这不再是独唱,她的悲伤、她的孤寂,在这集体的声音里被稀释、被承载,甚至转化成了某种低沉而坚韧的力量。
排练休息时,话题不再局限于唱歌。
“秀芬,你之前是在红星小学教书吧?我孙子以前就在那儿念书!”
“林老师,你家阳台那盆茉莉养得真好,怎么养的?传授点经验。”
“下周社区组织去郊野公园徒步,你去不去?”
她渐渐能接上这些话,偶尔也会主动问一句“你那个腰疼的膏药管用吗?” 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就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生长,缠绕,在她原本封闭的世界里,探进了些许生机。
一天排练结束,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秀芬没带伞,正站在活动室门口犹豫,张姨和另外两个相熟的队员走了过来。
“没带伞吧?走,跟我们挤挤,先送你到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