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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月光下的绵长絮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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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绵长絮语

暮春的夜晚,我坐在老宅的天井里。月光穿过葡萄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的银网,像谁撒下的一把星子。案头的青瓷碗里,泡着去年的桂花茶,茶汤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香气随着晚风漫开来,缠上廊下的竹帘,晃出细碎的声响。忽然想起外婆常说的话:有些念想,就像这桂花茶,放得越久,越有滋味。那一刻,远处的蛙鸣与近处的虫吟交织,我忽然懂得:思慕不是汹涌的浪潮,而是月光下的绵长絮语,是藏在岁月褶皱里的温柔惦念,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悄生长成缠绕心头的藤蔓。

儿时的思慕,藏在祖父的邮包里。他年轻时在远方做工,每年秋天都会寄回一个蓝布包裹,里面装着给祖母的花布、给我的麦芽糖,还有一封字迹歪斜的信。祖母总在煤油灯下读信,读到今年的棉花收成好,给你扯了块红布做棉袄时,会用指尖轻轻划过信纸,仿佛能摸到那布料的纹路;读到囡囡是不是又长高了时,会把我拉到灯前,用布条量我的身高,在门框上划道新痕,和去年的痕迹比了又比。有次邮包晚到了半个月,祖母每天都去村口的邮筒旁等,雨天撑着油纸伞,晴天戴着草帽,鞋上的泥渍结了又化。直到邮差把包裹递到她手里,她解开绳结的手抖个不停,看见里面的红布时,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砸在布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花。那些日子,思慕是邮包上的邮戳,是煤油灯下的叹息,是门框上逐渐升高的刻痕,像葡萄藤一样,悄悄爬满岁月的篱笆。

校园时光里,思慕是图书馆的第三排书架。高二那年,我总在放学后躲进图书馆,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阳光在《唐诗宋词选》的封面上慢慢移动。邻座的男生总爱穿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半截结实的手腕,他读的书永远是厚厚的历史典籍,眉峰在思考时会微微蹙起,像远山的轮廓。有次我伸手去够最高层的《漱玉词》,他忽然站起来帮我取下,指尖不经意碰到我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两人都红了脸,慌忙低下头。从那以后,我们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却会在对方来时,悄悄把靠窗的位置留出来;会在下雨天,假装偶遇般共撑一把伞,伞下的空间很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会在毕业纪念册上,写下前程似锦的客套话,却在转身时,把对方的字迹看了又看。那些日子,思慕是白衬衫上的阳光味,是书页间的铅笔痕,是伞下的沉默,像初夏的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却不敢轻易触碰,怕一碰就碎。

职场初期的思慕,是异乡的一碗阳春面。初到上海打拼,住在老式弄堂的阁楼里,楼下有家开了三十年的面馆,老板是对苏州老夫妻,汤头熬得格外鲜。每个加班的深夜,我都会去吃碗阳春面,老太太总会多放半勺猪油,说小姑娘熬夜伤胃,老先生则在旁边煮面,竹筷搅动面条的声音,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有次我感冒发烧,躺在阁楼里昏昏沉沉,忽然听见敲门声,是老太太端着碗热汤面站在门口,我家老头子说你两天没来了,怕是病了。面条上卧着个荷包蛋,姜丝切得细细的,汤里飘着葱花,热气模糊了她的老花镜。那天的面吃得很慢,眼泪混着汤一起咽下去,忽然想起老家的外婆,也是这样在我生病时,往面里卧个荷包蛋,说吃了就好了。那些日子,思慕是猪油的香气,是姜丝的微辣,是陌生老人的牵挂,像寒夜里的炉火,不炽烈,却足以暖透整个心房,让异乡的冷,也变得有了温度。

生活中的思慕,藏在最寻常的烟火褶皱里。老巷的修鞋摊前,李师傅总在工具箱里放着块碎镜片,那是他年轻时给妻子买的梳妆镜,后来妻子走了,他就把镜片带在身边,磨鞋时偶尔照一照,仿佛能看见她站在身后笑;菜市场的阿婆卖完菜,总会往城东的方向望一眼,那里有她出嫁的女儿,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菜,话音里的惦念,比手里的菠菜还鲜;小区的长椅上,白发老人捧着泛黄的照片,用指腹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军装,意气风发,他走的时候,说等打完仗就回来娶我,阳光落在她的银丝上,像撒了把碎金,却暖不了眼里的霜;公交车上,母亲给远方的孩子打电话,天冷了要加衣服别总吃外卖,絮絮叨叨说了半小时,挂电话时却红了眼眶,原来思慕可以是重复的叮嘱,是怕对方嫌烦又忍不住要说的牵挂,像风筝的线,无论飞多远,都紧紧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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