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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彪领了几个兄弟,慢慢地朝前走去,走到那石头房子前,高雄彪斜着身子,侧首朝石头房子看去,看见那边的兄弟们,也已经到位了,便猛冲几步,一脚踢开伙房的木门
令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伙房里就坐了一个人,众人的枪口都对准他时,他不慌不惊,兀自坐在灶台前的木墩子上,将一把枯草团缠了起来,朝灶膛里烧去,灶膛里的火舌,一下下吐了出来,映红了那个人的脸庞,一张年轻的脸
此人正是瓜槌,野狼岭的伙夫头子。
瓜槌转过头来,看见众人的枪口,便说,“我晓得你们会上来的”
高雄彪将枪朝腰里一别,走到灶台前,问,“你们的军师在哪儿”
瓜槌眨巴着眼睛,抬头看了看高雄彪,而后,起身,走到了一侧的木门,用手指着,“呶,走这边过去,朝右拐一下,在前面那个小坡上,他就在哪儿”
瓜槌忽地想起了苟军师的诸多话语来,今天野狼岭的惨败,究竟与苟军师的死,是存有着必然的联系呢,还是没有一丝儿的关联
瓜槌一下哭了起来
几位兄弟按着瓜槌所指跑去,片刻后,跑了回来,远远地冲高雄彪点了点头,高雄彪吁了一口气,验证了心中之推测原来,竟真的是死了
“吱呀”陈叫山轻轻地推开了一扇门,之所以推门动作如此之轻,是因为,陈叫山站立在房门前时,便已经听见屋里传来的歌声
“乖蛋蛋,哎呀肉蛋蛋,你是娘的小心肝。裁下小花布,缝个小花衫,砍来小竹竿,做个小摇篮,拔撮小鸭毛,围个小帽檐”
无须进屋,陈叫山便已经听出,这是卢家二小姐卢芸香的声音。
在陈叫山初见卢芸香第一眼时,她散披着头发,趿着鞋,对襟盘纽系得歪歪斜斜的女子,一扭一摆地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小老虎枕头,边走边抚着
房门推开时,陈叫山却是一怔:现下的卢芸香,肚子已经高高隆起,静静地坐在桌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脸上尽皆爱怜之色,抬头望着床前悬吊的那一串子弹壳风铃,怔怔的眼神,歌声幽幽
她自然不知道她心爱的男人,如今已经被炮弹炸得一条腿都不在了,在生与死的边界处,迂回着,昏死了
“二小姐”
陈叫山轻轻叫了一声,视线从卢芸香的肚子上收回,转移到窗前那悬吊着的风铃上,兀自一叹,再无多语了
“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卢芸香站立起身,盯着陈叫山手中的手枪,忽一笑,笑得凄凉而诡异
第026章卖主献宝
“他死了”
卢芸香吁着气,目光似要穿越窗棂,透射至极远处,看清山下苍苍茫茫中,一场夜战之后的狼藉
陈叫山将枪收了,环视房间,听这一问,摇摇头,“没他还活着”
忽然间,卢芸香的眼泪就下来了,单手扶着桌子沿沿,要给陈叫山下跪,由于肚子高隆,动作显得极缓慢,极笨拙,被陈叫山一把扶住了
“能不能能不能再等等,等到孩子落了地,他再死”卢芸香说着话,未带哭腔,语气似平平,眼泪却顺着脸,贴着下巴流下,成了泪珠儿,跌湿了衣裳
陈叫山感觉,眼前的卢芸香,与过往的三小姐全然不一样,她的眸中,没有了以往那种阴冷,那种无所不在的恨意
兴许,她从来就没有疯,一切的疯状,不过都是伪装出来的,或者说,是她的刻意为之
无论是抠了小老虎枕头的大米,去喂那地上的麻雀,还是她以宅虎为籍口,数次为难陈叫山;无论是她常常披头散发,身着白衣,执白灯笼,在卢家大院里游走,还是她执意要去唐家大院,在唐老爷的龙衣仓房里大闹
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对抗对抗着所有的不公、不平、不仁
现下,她隆着肚子,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对过往所有的异议非议,最大的对抗
陈叫山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宝子如今被炸成了那般模样,便是最好的医生、郎中来医治,也不过是延缓时间而已更何况,在这荒山野岭之地,他究竟能挺多久,天晓得
“他伤得很重”陈叫山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恐怕捱不了多久”
听到这样的回答,卢芸香反倒止了眼泪,脸上有了释然的表情了,头一低。连连地摇着头,嘴里喃喃着,但陈叫山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叫山”高雄彪和万青林忽然出现在了门口,高雄彪将陈叫山喊了出去,陈叫山看见面瓜及一伙兄弟,押了几个年老的土匪,站在院坝里。
老土匪们都是岩洞里造枪的老工匠。面对着枪口,竟一脸平静。一副任杀任剐的淡若神情
“叫山”高雄彪凑到陈叫山耳边,用手朝屋里指去,“你打算怎么处置”
按照起初与吴先生的商议,待打下野狼岭,若能将匪首活捉,便会押回乐州城,沿途示众,起到教化民众之目的而后,枪毙之
可是。卢芸香这样的情况,一个女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究竟该如何处置,陈叫山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方法
“先都带回乐州城吧”陈叫山唏嘘无尽地回了一句
这时,瓜槌竟端着一个食盒来了。万青林走上去,用手枪挑开食盒盖子,一看,里面竟是热气腾腾的蒸鸡蛋。
“我进去给夫人送饭”瓜槌怯怯地说,“二当家特地交代过的,夫人要多吃鸡蛋哩”
陈叫山叹口气。朝房门口指指,瓜槌“唔”了一声,头一低,便端着食盒进屋了
透过窗棂,陈叫山看见,瓜槌衬着抹布,将一碗蒸鸡蛋。从食盒里端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桌上,而后,递给卢芸香一把竹勺子。卢芸香接过竹勺子,坐下来,朝碗里吹着热气,吃了起来
陈叫山在高雄彪、万青林引领下,来到制造火枪的几个岩洞,陈叫山看见那些熔炉、铁台,以及靠流水动转的转轴,不禁大为感慨
出了岩洞,一位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土匪,几步跑到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