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维度夹缝（1 / 2）
没有预想中的飞升霞光，没有接引仙使的恭迎，更没有清晰明确的时空通道。在踏入那扇由世界本源力量强行撕开的“门”后，张亮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片绝对的混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数破碎、扭曲、相互纠缠的光影和流动的、粘稠的、仿佛具有生命的能量流。时空在这里失去了固有的意义，法则的碎片如同狂风中的沙砾，击打在他的感知上，发出无声的尖啸。
他原本以为，凭借在世界本源加持下达到的时空认知，足以应对飞升过程中的任何挑战。但此刻，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有序的高层界面，而更像是一个……维度之间的垃圾场、战场废墟，或者说，是未被任何稳定秩序覆盖的“夹缝”。
他试图调动力量稳定身形，却发现自己那足以在一个世界内称雄的时空之力，在这里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仅仅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被无尽的混沌同化、吞噬。他像是一叶失控的扁舟，在狂暴的能量旋涡和破碎的时空碎片中随波逐流，强烈的撕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要将他的存在彻底分解。
“这里……就是上层空间？”张亮心中涌起巨大的荒谬感和危机感。两位古老存在的记忆碎片中，并无关于此地的任何描述。那位异世界高手的魂灵记忆里，关于返回上层界面的路径是清晰且受到“规则”保护的。
除非……他走错了路？或者说，世界本源全力爆发撕开的通道，本身就不稳定，将他抛入了这个非常规的区域？
就在张亮竭力抵抗混沌侵蚀，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之际，一种奇异的“注视感”笼罩了他。
那并非肉眼或神念的观察，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冷漠的、如同科学家审视显微镜下微生物般的“扫描”。紧接着，他“听”到了并非通过声音传播的“对话”，信息直接流入他的意识海：
“又一个从低维粪坑里爬出来的‘幸运儿’？”
“能量结构粗糙，时空认知初步萌芽，灵魂本质……嗯，夹杂着低等世界本源的气息，算是有点特色的‘点心’。”
“归我了，刚好需要一点混沌潮汐的缓冲物。”
随着这段信息的流入，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混沌深处传来，目标直指张亮。那吸力中蕴含着一种张亮无法理解的规则力量，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件被锁定的物品。
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攫住了张亮的心脏！他瞬间明白，在这些未知存在的眼中，他根本不是什么飞升者，而是……食物？或者某种材料？
愤怒与求生欲同时爆发！他疯狂运转体内两位古老存在留下的本源力量，以及对时空的所有理解，试图挣脱这股吸力。
“咦？还有点反抗能力？”那冷漠的意念似乎带上了一丝讶异，“看来不是普通的垃圾。”
吸力骤然增强，同时，几道无形的、带着解析和剥离意味的能量触须，穿透混沌，缠绕向张亮的灵魂核心，似乎要将他的一切秘密、一切力量都分解、吞噬。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张亮灵魂深处，那位来自上层空间的异世界高手的魂灵碎片，仿佛受到了同源但充满恶意的刺激，猛地产生了最后的悸动，传递出一段极其隐晦且残缺的信息：“混沌……无主……吞噬……即是生存……”
与此同时，那位本世界远古大能的传承印记也发出警示的波动，强化着张亮对此处混乱时空的感知。
电光石石间，福至心灵！
张亮放弃了所有成体系的防御和反击，反而彻底放开了自己的身心，将自己融入这片混沌的律动之中。他不再将自己视为一个独立的、需要对抗外界的存在，而是尝试成为这片混沌的一部分。
他运转起从那异界高手记忆中得到的、最为核心但也最为危险的功法残篇——那本是为了在绝境中掠夺敌人本源的法门，此刻被他用在了这片无主的混沌能量上！
“既然你们视我为食物，那我也便吞噬你们！”
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无形的旋涡，不再是抵抗那些侵袭他的混乱能量和时空碎片，而是主动地、贪婪地将其吸纳进来！
过程痛苦无比！那些狂暴的能量流如同刮骨钢刀，撕扯着他的经脉；那些破碎的时空法则碎片，如同烧红的铁钉，烙印在他的灵魂上。他的身体在虚实之间不断扭曲、重组，意识几乎要被无数混乱的信息流冲垮。
但他咬牙坚持着，凭借着世界本源最后的加持和两位古老存在留下的底蕴，硬生生地将这些原本足以毁灭他无数次的力量，强行纳入体内，用自身初步领悟的更高维度认知，去强行理解、分解、融合！
他吞噬着混沌的能量，体内原本属于一个世界的“低级”能量，开始质变，带上了一丝混沌的特性，更加磅礴，更加具有侵蚀性和包容性。
他吞噬着破碎的时空碎片，脑海中原本清晰的时空观被一次次打碎又一次次重组，他开始理解“时间”并非只有线性流淌一种形态，“空间”也并非只有长宽高三个维度。他“看到”了时间的褶皱，空间的泡沫，甚至窥见了一丝将不同可能性收束为“现实”的奥秘。
在这种疯狂的吞噬与融合中，张亮的认知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本质性的蜕变。
他感知到，那些流动的、粘稠的混沌能量本身，就蕴含着某种极其缓慢、极其宏大的“振动频率”，它们并非死物，而是一种沉睡的、近乎永恒的生命形态。
他感知到，那些偶尔从混沌深处掠过的、如同透明水母般的诡异光影，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碳基生命的特征，但它们有着清晰的能量核心和独特的意识波动，它们以时空碎片为食，它们是另一种生命。
他甚至捕捉到一丝先前那“观察者”残留的意念波动，分析其结构，发现那是一种纯粹由高维信息流和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规则认同”构成的聚合体——一种非物质的、概念性的生命！
什么是生命？
在地球，在他原本的世界，生命被定义为具有新陈代谢、生长、繁殖、应激性等特征的有机体。
但在这里，在这个混沌的维度夹缝中，这个定义显得如此狭隘和可笑。
有稳定的物质结构，是生命；有独特的能量振动频率，是生命；有有序的信息聚合与意识流动，是生命；甚至，某种规则的具象化，也可以是生命！
生命的形式，远超他过去的所有想象！
思维的火花在极致的高维认知下猛烈碰撞！
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张亮所有的困惑！
他想起了地球——那个蔚蓝色的、孕育了无数生灵的星球。
它有着地壳的变动（新陈代谢？），有着磁场的脉动（能量振动？），有着从原始状态到孕育文明的“成长”，有着围绕恒星运转、带动整个生态圈变化的“行为”……
过去，人类以自身为尺度，将地球视为无生命的“环境”和“资源”。
但现在，站在更高维度的视角回望，张亮骇然发现，地球本身，完全符合一个更宏大、更缓慢、更复杂的生命体的所有特征！
人类、动物、植物、微生物……所有这些所谓的“地球生命”，或许根本就是这个名为“地球”的超级生命体内部存在的、类似于“细胞”、“菌落”或者某种……“信息节点”般的存在！
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或许只是这个超级生命体在漫长演化过程中，偶然产生的一种较为复杂的“神经信号”或“代谢产物”？人类对地球的索取、破坏乃至所谓的“保护”，在这个超级生命体的尺度上，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瘙痒、炎症或者自我调节的过程？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渺小。他曾经为之奋斗、为之冒险的“世界本源”，现在看来，或许也只是某个类似“地球”的、更庞大生命体的“心脏”或“能量核心”？
他所经历的所谓“世界升级”，或许只是这个庞大生命体一次稍微剧烈点的“自我修复”？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在这失去线性时间感的混沌中，张亮终于缓缓“站定”。
他依然身处这片无尽的混沌，但那些狂暴的能量流和时空碎片，不再能伤害他分毫。它们如同温顺的溪流，从他身边流淌而过，甚至会被他无意识散发出的气息所引动、吸收。
他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幻，仿佛由纯粹的混沌能量和时空法则编织而成，眼眸开阖间，有无数世界的生灭、时空的扭曲光影一闪而逝。
他成功地将自己从“食物”和“垃圾”，变成了这片混沌的一部分，一个能够在此生存、行走的独特存在——或许可以称之为“混沌行者”。
先前那几个将他视为“点心”的维度观察者，早已失去了踪迹。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突然融入混沌、并且气息变得危险起来的“异物”，已经失去了吞噬的价值，或者变得难以处理。
张亮感受着体内流淌的、远超从前的力量，那是一种融合了世界本源、两位古老存在精华、以及这片混沌维度特性的的全新力量。他对时空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心念微动，便能感知到周围无数时空泡影的生灭，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些稳定高维世界的“坐标”光亮，如同黑暗海洋远方的灯塔。
但他没有急于前往任何一个“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