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艺术家(1 / 2)
傅璃看他每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巡逻,回来便成了秧鸡,十分怕他在这阴阳两界被折磨出心理问题来,误伤了侄儿。
送走了谢淮之后,连忙进来劝道:“应弦刚回来,你冲孩子发什么脾气呢,谁说你不是师父了?”
说罢,才悻悻地笑了一下,“应弦你先坐,姑姑去给你包饺子。”
傅应弦“嗯”了一声,走到师父跟前蹲下,仰头瞧着他:
“师父,不管谁当家做主,您永远都是我师父。”
“富连成的规矩再怎么变,但你我二人师徒情分不会变。”
“您别生气。您再来打我,我不会再躲了。”
无数个昼夜的陪伴、日落星辰的言传身教,第一次带他去听戏,第一次抱他上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傅应弦不会忘记寒夜里是谁给自己烤红薯吃,谁鼓励他是最好的角儿,谁在他想家的时候看着他哭鼻子,再给他擦干眼泪。
这份情义,没齿难忘。
秦瑾环到底一把年纪了,发了脾气之后,倒是不会反复无理取闹。
只叫他坐在自己对面,“一会儿你姑姑包了饺子,咱爷俩喝点。”
傅应弦点头,又听师父问:“现在富连成怎么样了?”
他说不清现在的革新是好是坏,只将自己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说给师父听:
“您从前自掏腰包修缮校舍、定制桌椅、聘请老师。还让自己的老管家,去看门做饭。又买下占地十八亩的金家花园,专做学生宿舍。如今,依然挡不住富连成没落。”
“新形势下,规定农家子弟入学,一律免收学费。后来从城里来了一批流氓学生,打架斗殴,欺负女生,吓得当地孩子不敢露面。”
“又因货币贬值,教员也三天两头闹着要求涨工资。一个谋福利、积功德的善举,成了一个没底儿的大坑。”
只见没完没了地向这位艺人董事长伸手要“银子”,却没见办出什么有益于农村教育的事来。
傅应弦心痛师父的付出,却无能为力。
秦瑾环深深叹了口气,傅应弦小心翼翼劝道:“现社会上专门有一批吃教育饭的人,而您现在又不演戏,只出不进,一个人养活这么一大批人。日子长了,非把你吃垮不可。还是赶快收摊为妙。”
秦瑾环听见这话,再度黑了脸,“说,是谁叫你来说这番话的?是你父亲,还是那姓叶的?”
傅璃才做好了饺子端上来,又见他口无遮拦,连忙嗔了他一眼,生怕他言多必失。
傅应弦与师父同悲切,不忘劝道:“没有人叫我说,我也不是受人指示的傀儡。这世上,唯有一个人能摆布我,就是师父。”
生来便遗传了母亲自由的灵魂,是绝不会允许屈服于强权的。
只是心疼师父,继续劝道:“如今师父已经做不了主了,不管你往里投入多少钱,都是无底洞。莫不如就此收手,留着自己养老。”
“眼下您被赋闲在家,当局接手,富连成大改。废除了磕头、拜师、体罚等老班社的规矩。”
“在舞台上,不准饮场,不准用检场人,不准用跪垫,即使像《玉堂春》里的苏三,整场都是跪唱,也不许用。”
“除了专业课程以外,还开设了文化课。其中包括国语、古文、历史、地理、美术、算术、音乐、音韵、英文、法文、日文等课程,其分量超过当时的初中。”